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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青龙】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那一切会发生？”

“为什么，到头来总会有一些我们所无法抗拒的悲剧发生和无情存在？”

“为什么，巽风曾最亲密的人，竟也会背叛他……”

“而这样的世界，苍凉而孤独，真的还值得你继续留恋，情牵于此吗？”

——这，是那老迈的夜舒笔下对撷芳北国结束一千年之后的世界的感叹。

这，亦是那亘古神话失落了数万年重新在巽风心头绽放开花的灿烂时节。

只是，却偏偏，叫他竟是难以承受那生命之重，宿命之痛。

“要赶快了！太阳升得越来越高，要是将这林子里的薄冰全化开了的话，路就不好走了。”

还是在邸歇森林之中，巽风在我的身前如此这般兴致高昂地大喊着，像是一个顽童，却也井井有条，聪明绝顶。

“嗯，我知道了。”

看得出来，巽风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所以，我也轻快地应承了一声，便赶紧地加快了脚步，跟着他继续迈进我们旅途的最后一段路程。

如今的巽风，已经是个很能够照顾我的人了，所以，他也绝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一发脾气便把我一个人丢在后面了。而我，自也很是勤勉地跟着他，一路向前，直到终点。

“啊，终于到了。”到了那山林的尽头，眼前，是一方长满了青色苔藓的巨大岩石，而在这方岩石下面却有着一道狭小而似冗长的岩洞隧道——这里，便是我们的目的地，当然，自也是我们新的起点。

“你确定，在这里面，真的会有你要找的东西吗？”不知为何，看着这青色苔藓铺满的地方，我的心竟兀地缩了一下，在心头不由得涌起了一种极不好的预感。

“我也不知道。不过，如果这一整片森林里面我们找遍了都没有，那就只有进山了。”

“可你不是说，这山里面很危险？万一……”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进入大山深处的。这条通路的确可以进入蒙山，但是，在路的尽头，只要我们停下……”

“可万一，一定要进山才能够拿到……”我不由得忧心忡忡。蒙山，在他口中，曾是那样的危险！

“若是真要进山，那就说明，那件宝物的确与我没有缘分了。若当真无缘，也只得作罢，没所谓的。”末了，巽风转过身冲我看来一眼，言辞安然，一脸笑意，“夜舒——”

他唤我唤得极好听。

“啊？”我只一愣，完全不明白他此刻这一眼的用意。

“当心了。”他又回转过头。

“哦。”只轻声应了一句，我便随着他，自那方狭小的岩洞中爬了进去，但是，心中却是连一点畏惧和抱怨都没有。因为，他那淡淡的一句，似远，却也暖人心扉，叫我不禁心花怒放，心满意足：巽风，谢谢你。我只这般在心底默念着，向上天祈求起对他的祝福来。

只是，令人意外的是，爬过了那岩洞中最前端不足十丈的一段窄道之后，里面的空间却突然间壮大起来，迎面而来的竟是一片广阔而灵气四溢的平台。只是在那平台周围，又另有三条人高通道似的路段，看起来蜿蜒盘旋，倒叫人难以看到尽头，完全不似我们所爬进来的那道窄道一般的小气和拘谨。

“没想到，这里面果然别有洞天。”看着这平台之间的布局，我不免心中感叹：这个平台，看起来似乎空无一物。但是，真正玄妙的地方便是那一一镌刻在四周石壁上的古老文字或图画，它们不知道在此处沉寂了多少个年头却完全没有被腐蚀，依旧清晰可见，直叫人心中叹服，感慨万千。

眼见我如此痴迷模样，巽风却只微然一笑，道：“这叫‘女书’，是远古时代神祇们互相交流的文字和图画。不过，你要惊讶也为时太早。这里，不过是通往神迹的前方驿站而已。再往里走，就可以到达一处名作‘龙渊深谷’的地方，那里有一道‘清幽涧’，就在这山洞的尽头。”

“什么？”听得他这话，我不禁焦急道，“山洞尽头？那，那岂不就是说，这里已经是蒙山地界了？那我们，回去吧……”他曾经告诉过我，清幽涧，是蒙山最北方的一处胜景。可我却绝没想到，那道所谓的山涧居然就在这样一个山洞的尽处！

“别担心。”巽风脸上丝毫不显异色。他只慎重地看着这山洞之间的布局，缓缓道来，似已然对此地了如指掌，“前面有三道分叉路，一条是通往清幽涧的，是生门，而至于另外两条，要么留有至宝，要么就险恶无比。”

“那，我们该怎么办，走哪一条才好呢？”

“不知道。但是既然此处留有这么多文字和壁画，想来，玄机都藏在其中。我们只要耐心寻找，定然能发现其中的奥秘。”

“好，那我们就先看看。一会儿再说。”

“也好。”

说罢，我们分头行事，巽风开始查看这墙壁上的文字，而我则仔细地观察和辨认起墙上的壁画。

古老的文字，我并不认识，但是墙上的壁画似乎镌刻着某些秘密。我仔细地看着，竟是看出了些许端倪：图画上，绘着各式各样的人物，但细细看来，图画与图画之间却总有一模一样之人。若是我猜得没错，这些图画中所描绘的人，应该是某一群特别的人，或许，是神明也说不定。

“怎么，你发现什么了？”注意到我停顿下来，巽风不禁凑近了我。

“好像，图画与图画之间，是有着某些关联的。你看——”我指向其中一个白衣翩翩少年模样的人，“这里有他，那幅画也有，那幅画也有……”

“所以他们应该是同一个人，只是在不同的场合里做着不一样的事情。”

“不过还是有些奇怪。有些人，几乎每幅画里面都有，可有些人，只出现了一次两次，就再也没有了。”

“好，你继续看着，我也再琢磨这些文字，看究竟说了什么。”

“好。”

辨认图画，是一件麻烦的事情。我不知道那画图人究竟是按照什么样的顺序来绘制这些图画的：时间，地点，人物，事件，其实我根本就一窍不通，只能够凭着蛮力去辨认，去分析。

“如何？”约莫过去了两个时辰，我们终于彼此都觉得累了，开始停下来交流。

“我数了一下，这里面一共出现了二十三个人。出现最多的，是那一个，一共八十一次。”我指给巽风看：那是

一个面目清秀举止优雅之人，足不践土，脚不落地，一朵青莲时时握在手心，身间浮云飘零，显然高贵无比，而再看他落座的位置，应该是这一群人中最德高望重之人。

“所以他是谁呢？”巽风兀自沉吟，却没有回答我。那些古老的文字，只有他才看得懂。

既然他不愿多说，我也不会强求，只复言道：“除了他以外，出现第二多的便是这个人。”那是一个俏丽的女子，浑身青碧，如绿水悠悠。

“看她的样子，似乎从来都没有入座过，倒像是个侍奉在侧的人。可若是一个侍奉之人，何德何能，竟能在七十八幅画中都出现身影呢。委实奇怪。”

“的确。”

“不过这都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你看——”我昂起头，指向正上方的头顶，那里也有一幅壁画，是我几乎快要看晕的时候突然碰巧看到的。那是一个没有确切边界的圆，由或红或蓝的颜色围绕着。蓝色，便是无云的天穹，其间没有人影，却隐约被人勾勒出了一朵巨大的青色莲花，而红色，则是被太阳染得鲜红的云，云头之上竟是密密麻麻铺陈了许多的人物，虽然看不太分明他们的模样，但是能够立于云端之人，想来也便是那遥传中天上的神明们吧。

“的确奇怪。也就是这幅画里面，没有了你刚才说的那个出现最多的人吧。”

“我不觉得他没有出现。我反而觉得，那些蓝色之间稍微看似有些暗淡的青莲之中隐藏着他的踪迹。只是，我无法确认，那是九天碧空，还是人间沧海。”

“罢了。”巽风垂下头，长叹一声，“这些文字和图画，记述的好像都是一些神明们聚会的故事。根本，就没有提及如何走这三条通路。”

“啊？”不免，我被吓到了。“那可如何是好。我们……万一走错了，再也回不去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