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呀？你是要走了吗？”霖儿却是一阵意会，惊惶不安，“不！我答应过二姐姐，我不可以让你……”

“答应我。”明昭之灵却是只继续悠然地笑着，淡然道，“公主——请您务必一定要找回殿下，一定要和殿下好好地活下去……”

“明昭，那不重要，那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是你要活过来，是你……”霖儿焦急地哭着，一边却是悠悠然想起了些许事情，欣喜问道，“明昭，你是没有办法回到身体上来了吗？不用怕！姐姐走的时候将那枚救人的丹药留给了我。所以……”

“不必了。”明昭却是轻缓摇头，微笑道，“那粒丹药，应该算是你的大师姐交托给你的吧。你就好好地留着吧。说不定以后，你会要用到的。至于我……呵呵，缱绻都已经走了，那我一个人又何必再继续留在这人世哀伤一生呢？我累了，我也倦了。如果可以，就让老天爷放我一马，让我能够安心地去往那个地方，和缱绻执手相依，不离不弃吧！”

“难道，就连你都要……”灰飞烟灭了？可是，怎么可以，你们怎么都要如此不可……

然而，还不曾等得霖儿诉说完毕，明昭却只微微回首，轻看向了那神志已然恢复清晰而稍显悲戚的水苑女子：“水苑，她就是我们一直都在等的人了。所以现在，就趁着你还清醒的时候，将你所珍藏的梦境交托出来吧！”

“明昭——”水苑却是顾自地轻声一叹，低声，“你，是要去往哪里呢？”

“呵呵。”明昭苦笑。“缱绻已经灰飞烟灭。我想，我也该去往那个地方，去寻找她了吧！”

“那么，就带我一起吧。”水苑也只悲声一笑，稍稍释缓了脸上的惨淡神色，“滁湮已经死了，他早就死在了我的手上——明昭，你说，当年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呢？若是你杀了我，我就不必要如此痛苦地活到现在了吧，还犯下了那么多不可饶恕的错误……”

“呵——”明昭却只浅声一笑，宽慰道，“那我们如今结伴而行，不是也挺好的嘛。”

“嗯。”水苑但只郑重颔首，回头低声：“公主。这是我的梦境。我现在，将它交予您了。”同样的，那也是一片如羽毛一般却透明的东西。只不过，它却是一

道明黄如菊的颜色。“既然一切都已经结束，而我的心也分外难过了，那么，我也该离开了吧！”

“你们，当真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吗？明昭，还有你……”霖儿却终是连水苑的名字都不曾记清的了。如此，她也终是尴尬地垂下了头。

“公主，请您祝福我们吧！我们，一定会找到我们心爱的人的。”明昭但只款款低声，却是轻轻然看了看那柄安置在霖儿脚下的钦安剑，悲声叹息，“那么，就再见了。”丹墀，抱歉了。到最后，却终是余下了你一个人作战到底……如果有缘，就让我们来生再见吧！

“再见……”悲怆低声。霖儿却也终是眼看着那一道素白的灵魂渐渐羽化成灰，淡淡地只有如缱绻诀别时的那般飘渺，而无形。而也旋即，于他那身旁的一道素衣女子身体却也是缓缓淡去声息，伴随着那飘散虚空的白灵幽影一同翩飞而去，再不复返——“再见，再见了。”

淡然地看着那两道幽影消散于空，轻然地看着身前那一道道熟悉的人们涌动上前，霖儿却终是只惨然转身，对那些人也只不理不睬了便微微俯身，轻缓地拾起了地上的钦安剑。旋即，那方海蓝的公主殿下却只微微蹙眉，冲着那早已躲到墙角去的玄衣道人只冷声邪笑而起，令人只不禁心生冷汗，心有畏惧而无路可逃：“妖孽——妖孽！都是你！一切都是因你而起的！那么，我现在就杀了你！赴死吧，妖道——”

“呀——”一声尖啸，还不曾待得那上前的故人们相作阻挡，那一道冷然的公主殿下浑身都只凛冽出一股强势而让人不可触及的海底幽蓝，而那双原本正常的黑暗双眸之中也只不禁强势泛起来一股阴寒的幽蓝光华，直勾勾地盯准了那决计逃脱的冷清鸿，仗剑迅疾上前，直叫那柄剑上隐匿着的剑灵丹墀也只不禁凄厉尖叫，却终是已然晚了，根本就无法逃脱开去，只能任由着那一道愤愤然满腔怨憎的女子冲上前去，恶狠狠地直将那冰凉的剑刃生狠地刺入他的心怀，连带着一股强大而无法抗拒的力量，直凶猛涌向他那身后的墙壁，连带着地面也只不禁一阵颤栗，却终仍旧是不肯放开，恨恨怨念，直叫那冷清鸿整个人都开始悲声，凄惨叫唤，哀声震天，却终仍是不见停顿，生狠地卷起了大地的颤栗，惊惶一片。

“赴死吧！呀——”一声悲愤，然而她那身后的人们却也终是各自惊惶而动，慌乱地都只飞旋虚空，无暇相顾其它，却也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整片的傲来国大地也都开始惊颤，悸动，万民悲愤哭唤，却终仍旧是不可避免地沉溺于海——

“澜儿！”悼灵不敢置信地叫唤一声，却终是为祭默牢牢地拉住了他的衣袖——

“别过去！”

“那到底是什么？”焉月不禁高声诧异，“澜儿姐姐，她可是从来都不曾习得任何术法的呀！这一次，怎么竟然会……”她不敢相信！平日里那个看起来柔弱万分而好像只能被人欺凌的四师姐，如今，在她的身间，却竟然涌现出那样一股决然强大的力量，任谁都无法破入其中，只能眼睁睁地躲避着，任由着那股强势的力量将那整片土地都只压迫着溺入深海，掀起无尽的海浪声声，和四面八方不绝于耳的悲怆之音！

“怎么会这样……”悼灵却也是不禁诧异地神色焦虑起来。“霖儿，她什么时候竟然会……”如何能够相信？那个在弥月嫂嫂的述说之词中温和淡然的女子，那个一直以来在自己的印象中也只显得是那般楚楚可怜的女子，她怎么竟然会拥有着如此令人心颤而不可阻挡的力量？那到底，那到底是什么啊！竟然，就连自己，学会了终之彼方的自己都看不穿透！

——但是，无论怎样，这一次，他终于彻彻底底地明白了过来：往昔，千年之前，当自己还顾自幼小，不曾回到往昔的年代里时，那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举国溺海，那一个个沉尸海底化为妖魔的人们，那一个自己永远都不被父王允许靠近的海国之地……原来，迫使那一切发生的，却竟然并不是前日里的海啸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竟然，一切的罪魁祸首，将那所有人的生命都置若罔闻沉溺于海的人，竟然是她，是霖儿，是那个，让自己不禁相信已然和自己相伴了十万年的美妙女子……

霖儿，那个与青鸟平起平坐的柔弱女子，她，竟然也是个不曾泄露自己身份的邪魔么？惶惶，却无法阻挡。终是，只能面染霜华眼睁睁地看着，等待着……

霖儿，霖儿……你当真，还是那一个，能让我执手相牵至死不渝的人吗？而青鸟，与他当真相守了十万年的人，便是你么？如今，试问，他又如何能够确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