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样分明临近白昼的时光里,那凄厉的女子却还是冷寂地拔出了那样的短刺,任由着鲜红而略显阴冷的血飞扬虚空,溅起一道绚烂的血虹,彻底地污浊那千里之遥用来探寻的一道琉璃玉镜——苦情恨海,山峦之巅,那静坐在宝座之间的女子却是得意地大声笑了出来,面容分明妖邪——迟疑了许久,等待了许久,那一道女子的短刺终究还是刺入了他的心怀!“嘿嘿,嘿嘿……轻飏。我早就说过了,你不该背叛我的!你看到了吧,你曾经挚爱的女人,在她的心里,她的亲人,她的父亲,她那不曾谋面的兄弟,终究是比你来得要更为亲近的!现在,你懂了吧!你天生就
不会有人真正地眷恋于你,除了那些要利用你的人!轻飏——”
手指,恨憎地攥紧起来,决绝的面容之间也只凄厉起某种淫邪的碧光。——执手百万年那又怎样。恨起来,也就是这般地不计前嫌!只要他可以死,只要他不会再来阻碍自己的密谋,只要他会唤醒那久别于世的溯源,管他下辈子会投生在哪里投生为何物——看不到他支离破碎那又怎样,看不见那一道冷厉的白光将他碎尸万段那又如何!嘿嘿,等待了许久,迟疑了漫长,可我,到最后不还是等到了这一刻吗,不还是看见她用短刺捅进了你的心窝么!你还想活不成?哼——轻飏,我说,你就安然地带着你最后的残魂和她一并彻底地淹没于这个世界的瀚海去吧!永远都不要再回来,永远都不要我再看见你!
“轻飏。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太不识时务了吧!”她悠然地站起身来,缓缓地散去面上狰狞而冷酷的表情,一边却是步履轻缓地落沓在地,离开了那柔软的宝座,只悠闲地舞动倩影,炫动在那宝座之下的山巅平台之上——那是分明的得意,那是傲然的庆贺。没有人看那又怎样,她早已习惯了孤芳自赏——所谓看客,不过是一帮在唇角流淌着口水淫邪污秽蠢钝愚昧的俗世凡人罢了!
“步余马于兰皋兮,驰椒丘且焉止息。进不入以离尤兮,退将复修吾初服。
“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
“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芳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亏。
“忽反顾以游目兮,将往观乎四荒。佩缤纷其繁饰兮,芳菲菲其弥章。
“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
——有什么,能够比自己的一曲清歌舞凤更能颤动人的心扉?又有什么,能够比你的死讯更能够让我眉飞色舞?
这一刻,那得意的碧婕夫人终是裙摆摇曳,肆意地舞弄着清静的倩影。可是,她又哪里知道,就在镜子被朦胧之后的时光里,一切,都颠覆了她的臆想和得意——
“你没事吧。”一边轻缓地上前说着,那素白的幽影也只徐徐地淡去了身上柔白的光晕,化成那一道熟悉的静影女子,安然托起了那一只纯白肥硕的白猫。
“这……”冥王轻飏不免惊愕。方才,自己不是明明已经被她……他痴痴地俯首,竭力地看了看自己的颈下:完好,如初,没有任何窟窿,或者血污的痕迹。可是,方才的血,方才的……他不敢置信地朝着那地上本该为血所飞溅的白雪地上投去一眼:是的,地上还有血,分明,一道痕迹。可是,自己——
“你没事。”鹔鹴终于微然地笑了起来。“只不过,是为了帮助你我避开某个人的监视而已。”
“你是说……”冥王却是惊诧,试探着问,“碧婕夫人,浮华?”他难以置信,一边却是看着身前的故人安然地点了一下头,不免只更加凄凉起来。“可是……”如果是为了避开她的监视,那是否就意味着,浮华,她也是想着要我自己去死的?或者说,至少,不能够和鹔鹴重新站在一起?对了,还有鹔鹴——
“你没事吧?你放才……”
“我没事。”鹔鹴却是淡然微笑,低声,“我好好地活着。如果,不是有人告诉我,一直都有人借助着某种力量监视着我,那恐怕我也不知道该用血才能够避过她的监视——所以,在蟠龙之城的时候,你也一定看见我被人斩了下去吧!没事,我没死,我还好好地活着。不过,也正因为我还活着,所以我才会来到这边。可我当真没有想到,居然还能够见到你。”
“你不怪我吗,我是说……”他甚至都不敢开口了。
“当然。”女子的言辞和神色却并没有给他一个清晰的答复。“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我想你也应该明白。”鹔鹴只微微凝起了眉宇,颜色冷清。“你曾经盟约的碧婕夫人,她一定是背着你有什么阴谋盘算的——她绝不简单,也绝对不是那样一个可以安心在你的身旁和你假扮夫妻供你间谍的铜铃夫人。但是,不管怎样,现在她都一定认为你和我都已经死去了。所以,鉴于此,我们就有了时间也有了机会可以去达成我们的目标。”
“什么意思?”
“你不要告诉我,你不想去帮助他们。”她的颜色凝重,而轻巧地看着他幽碧的眼眸,柔声浅语,“我是说,你的兄弟姐妹们。如今能够拯救他们的,也就只有我们这些不会被人继续看在眼底的‘亡人’了。”
——所以,浮华,你果然是隐瞒我,骗了我一些事情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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