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句心忖,霖儿终是缓缓冷凝起了面色,一边也只牢牢地把住了胸口的玉饰往前直去:不管那是什么,只要那些东西就是该死的,那么,就容我拿着这块玉,用着这玉里的力量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你们说,那些,到底是什么妖魔?」——但,又如何会不害怕呢?
「就,就是那河对岸山上的妖魔啊。很该死的东西。莫名奇妙就死了好多,都死在河里。所以……」
「好了,我知道了。」如此一句答应,霖儿终是愈发镇定地靠了上去:废墟之城,原本应该掌管所有亡魂死灵的人,就是那个冥王。虽然他早已经死去,但是后来好歹也让他的孤女变成了那死灵之城的主人。
而且,就算她后来又被人投入了满月之井,可是那冥王的死灵之城中一定应该还会存留着代替冥王拘禁幽魂的酷吏!所以,那些人,他们一定会赶来将这些可怖的亡魂一一带走的!所以,只要我们撑到那个时候……
「哧——」突然!又是一声惊雷,又是一道电闪。而那门外的幽影终是愈发阴冷地颤动了人的肺腑——
尽管已经近在咫尺,可是如此突然的一声轰响青芒终是稍许紊乱了那女子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的心绪。不得已,她终是换了口气,蹙了蹙眉,似良久,方才只又缓缓镇定下惊悸的心绪:不行。这里都是凡人!悼灵不在,姐姐不在,剩下的,也就只有我手上这一块玉还会有点用了!所以,我不能输,一定,要一击得手!没错,一击得手!
咬牙,切齿,握紧青鸟符,那一方神色惨淡的女子终究还是鼓足了气劲一个人孤身前去,什么都不敢再去多做计较了。
「来吧!」所有人都只怔怔地看着,似乎知道她要做什么,似乎都在害怕她要做什么,但却竟是没有一个人敢呼喊出来,亦或者上前相阻——大家料想,这般勇敢上前的人,就算没有个三头六臂的本事,至少多少也会有那么些许胜算在手的吧!
不管了!她又只咬了咬牙,缓缓停住了身形,一手握紧青鸟符,另一只手随即也便只稍显颤抖地搭在了门把上。「不管你是个什么东西,我有青鸟符——纵使你生前本领过人,我有符,我倒是要看你如今究竟还能奈我何!」
一声喝令,一阵苍白,手心沁汗,霖儿却是终只颤栗着缓缓拖动门把,一边也只愈发咬紧牙关,故作坚强——可是,她并不知道,就在这般的时刻里,她的这般举动终是悲切地勾起了那身后所有的人们的脚步,只忙不迭地往后推却,纷乱,犹疑,忐忑,慌张,但却终是不肯上前一步,亦不肯共同对敌——再者,那门外究竟是不是敌人尚且都没有定论,不是吗?
但,无疑的,她终是落魄地将自己逼到了这般弹尽粮绝孤身一人的地步。不过,还好她什么都不知道——要不然,或许她也并没有那般勇敢的胆量和一鼓作气的冲劲!
手,拖着门把,吱呀地发出声响,缓缓地颤动,徐徐地挣脱那最后的一道木枷。
然后,门把掉开了。门,随时就要被拉开。
如此,霖儿终是情切地咬住了牙,暗暗地瞪着前面,只等着下一刻猛然地将那胸前的玉横在那般鬼魅的跟前——
「来吧!是妖是鬼,现在就让我看清你丑陋的模样——」
◇
「吱呀——」
一声轻响,门,终于还是被她只缓缓拉开来了。
可是,还不等她看清身前那幽影的模样,还不待得手里的青鸟符刺入那人的眉目,那清冷的夜空之中却是又只闪起一道惊雷电芒,轰的一声过后,那一道妖异的青芒却是直叫那屋里的人们再一次惊叫而起,纷乱畏惧,作鸟兽散:「鬼呀——」
可是,纵使旁人都胆小如鼠,可那已然决意承担起所有的女子终是只能够强作镇定,凝神地朝着那人细看过去,惊声,试探,用着手里的青鸟符稳稳地横在虚空之间:「你,到底是谁?」
方才那一道闪电虽然不曾让她完全看清那人的模样,但是好歹她也看见了一些可以让人渐渐放宽心的东西:影子,他还有影子。所以,他不是鬼,是人,是一个还活着的人……而且,在他的身后,在这黑暗的夜色之中似乎也不曾见着任何异样的东西!所以,只有他一个而已!
然后,她便只渐渐地放宽了心,只在心里轻叹了一声就徐徐地放下了所有的戒备,一并,那一道还只悬于胸口微微泛起碧光的青鸟符。「你们别怕,是人,不是鬼……」
「哧——!」
迅雷不及掩耳!还不待得那女子有所反应,身前那一双轻快的臂膀就只迅疾地飞驰而出,径直扼住她的咽喉,迅猛地压迫着她的头颅悲怆地往后扬起,竟是渐渐轻缓了呼吸,眼底也只不禁微微然浮起了一层清晰的泪痕。
那是谁?
为什么,竟会那样的熟悉……
她拼命地试图挣脱那人的束缚,但是,手里的力量终是渐渐微弱,直到那最后,那一道冷寂的幽影夹着她的头颅一并身躯缓缓地迈入了话聊斋——
灯火,仿佛突然一下子就炫亮了许多。
而也只在这般『耀眼』的黄色光晕里,那一道凄绝的身影终是也只徐徐地映入了人的眼眸,完全叫人看清他的真实模样——
发丝凌乱,身影悲切,眼底,却是炫亮妖异起一道冷寂的红光,凄厉地横亘人前。
然后,她看清了他的脸。心,也只在这一瞬之间彻底地坠入了谷底。
——是悼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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