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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意思……」好不容易才借着那一缕金辉撇去了心中苦闷的惆怅。可是现在，还不待得悼灵一行人彻底地诀别这般的小城镇，而这样冷寂灰霾万重的言语终是又一次叫人心生畏惧，胆寒心怯。忍不禁，那男儿却是微微止步，凝神地朝着身侧的少女看了过去，直叫人都只不禁缓缓止步，回首相看，却是只见着他冷峻着面容言辞冷厉地问，「相思。我问你，你刚才所说的故事，当真，都是那个说书人，一个字一个字说给你听的吗？有没有，掺杂进去旁的人所说的话，又或者，你自己也掺了些许？」

「没有，我当然没有了！」原本，相思还以为那个男人会对自己说什么好听的情话，就算不会当着姐姐的面夸赞自己，但至少，也不至于要冷淡到如此的程度吧！所以如今，这被责问一般的少女终是恼羞地涨红了脸，咬牙切齿地喊了出来！「为什么就一定会是我的错，就一定是我在耍弄阴谋诡计，玩弄你们于鼓掌之间呢！凭什么，你就不问问她，问问是不是她胡说了些什么呢！」委屈，而气恼。漫长的怨憎终是只在如今这般的时刻里肆意从那坚实的胸脯之中汹涌地冲刺出来，连带她都只不禁抬起手臂，冷然地戳向了另一边那一道神色依旧淡然清冷的海蓝衣裳——那，当真就是自己永远都胜不了的人么？十万年前，你毫不客气就从我的手里抢走了一次青鸟哥哥。而现在，我居然还是赢不了你么……

「相思！」一时不曾提防，谁也都不曾料到相思竟会恼火着喊出这般的言辞，如此，悼灵也只不免又气又恼，却根本就是无可奈何——他哪里又知道那少女心中真正的心绪和厚重的屈辱？但是，不管他这一句喊得是否即时，那一行的四人终是都只不免有些讪讪地怔在了原地，各自心叹，场景分外尴尬。

然后，待过了一阵风吹冷寂的时刻，那长时间不曾开口的少年却是微微一笑，凑过来笑着解围道，「为什么，我们大家就一定非要从彼此之间寻找疑问，猜忌彼此呢？为什么我们就不能说，我们所有人说的都是实话，我们所有的推理也都是真的——真正叫人迷惘的，反倒是那些刻意篡改历史，或者干脆就掩埋了历史真相的人，不是吗？既如此，那我们之间还做那许多的争执，不就是中了那些小人们的离间之计了吗？」

如此一句，终是叫这旁余的二人脸红的脸红，撇嘴的撇嘴。末了，还是霖儿的一句轻声微笑结束了一切。「好了。悼灵，我说你也是——相思她本是好心，才会想着要来释疑你我的困惑的。既然我们都已经选择了要听她讲故事，那等她讲完故事之后，我们自然也应该相信她所说的就是她所听来的一切，不是吗？——倒是我，一句无心的胡乱猜测，竟是叫大家伙的心里都只互生了嫌隙，这，可真是我的罪过了。——相思，快别恼了。我叫你大哥哥向你赔罪。」

「那倒不用——」相思也只聪慧地心有领悟，赶紧踩着这铺好的台阶就直往下来。「都是相思自己太过小气，才会和大哥哥太过计较了的。对不起。要错，也该是相思自己的错。」

「怎么能这么说呢！要不是我……」虽然似这般道歉着开口，可那悼灵的脸上却终是只不禁愈发地通红起来，分外难安——多少年，他又何曾经历过这般的情况呢？多少时节里，不都是那旁的人宠着他，依着他么？到现在，那样的人们终是都早已随风消逝。而剩下的，恐怕也只有这般需要自己来好生相作照顾的众人了吧——亏得自己还是他们的大哥哥呢！没想到，自己真是太没气度了！

如此一番折腾过后，那四人终是又只继续缓缓迈开步子，再只朝着前方赶起路来。

◇

「如果相思所言尽皆属实，那也就是说，这些故事，一并那给出预言的人，一定就是那个所谓的麒麟之神了。但是，『麒麟之神』，为什么是以『神』字结尾，而不是以我所一贯熟知的『灵』字结尾？麒麟之神，麒麟之灵……神之四灵，为什么会变化了名称？而这里面，是否又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从一百万年前，直到十万年前的时间里，废墟之城之中，究竟都发生了一些什么，竟然会将那许许多多的事情都彻底地变化，乃至于篡改呢？若没有说书者的存在，是不是一切都会被彻底地颠覆，再也无法容人探听到亘古的秘密？」

亘古的秘密，对于现存的人们来说，都只不过是一些扩充见闻的零星碎片而已——谁能够当真看清那样的旧日往事？但，即便只是这般的吉光片羽，霖儿也终是不能再大意半分了的：稍稍踏错了一步，可能不单自己会性命有损，恐怕连那其

他的三人，乃至于那一个早已不见正要去被寻找到的人都将要因此而彻底失去踪迹了吧……

——青鸟啊！如果你真的在天有灵，那就请你保佑我，容我可以好好地活下去，活到有朝一日我拥有足够的勇气和能力去将你予以找回吧——好么，青鸟？

「如果那些被掩埋起来的秘密当真都与那一句预言相关，与那麒麟之神相干，那么，会是谁，非要会将那些秘密予以埋葬？会是天帝吗？不会。如果是他，一定还会谨慎地将那些说书者们都一并地处决掉！那么，不是他，又还有谁可以任意地碾碎这里所有的故事呢？到底，会是谁……」

「还有，那一句预言里所隐瞒的事情，究竟又会是些什么呢？一百万年前，麒麟之神从星相和神迹之间读出了那样的预言——那个时候，如果就是在一百万年前，那么，那个时候的大地，又会是怎样的一副模样呢？而那个时候，自己究竟是已经降临于世，还是依旧魂游天际？」

百思不解，一阵苦恼。然，正在她就这般将近绝望之际，那脑海的深处却是突然便只一个激灵，直叫人不禁兴奋呐喊，心中窃喜！「对了！」但，霖儿仍旧是只不动声色地咬了咬唇，幽叹。「那一场梦！没错，那一场梦里，那个名叫做浮华碧婕夫人的女子！那一天，她孤身去往了蒙山，拜见了翎飞婆婆。而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自己也被她给带到了蒙山！那一天，她曾说起过：『云翔：看到天色诡异成那个样子，想来你也应该知道破劫所发生的事情了吧！』——发生的事，会否，就是破劫命殒身死的那一幕？换言之，那就是一百万年前的时候？！」

「那个时候，蒙翼应该已经死去，而破劫也在答应了婆婆一些事情之后因为预读了那个预言而孤身赴死——而这所有的事情之中，那个被牵连起来最重要的人，不就是自己，或者是青鸟吗？『天下乃变，由此而定。』这样的一句话，究竟蕴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还有，这样的谶语里所隐藏起来的真相，就会是自己和青鸟之间的异动了吗？」

「天下乃变，天下乃变，由此而定，由此……」

如果说天下之间所有的一切都要从那句谶语脱口的时候开始变化，如果说天下间所有人物的命运也都要从那个时候起开始被改写，那么，是否就意味着，就是那时候自己和青鸟的诞生——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蒙翼和云翔的托世。——因为他们的托世，所以才会衍生后来一切的变局？可，为什么是他们呢？他们，离开了蒙山？所以，正是因为他们都离开了蒙山，然后也就都被卷入了三界的红尘之中，所以，所有人的命运就在那一刻起开始被埋入了变数？」

「但，他们离开蒙山托世，这其中是有什么发生，或者，又是起了什么莫名的变故的吗？以前，他们不是同样也存在于世的么？而现在……所以，只是因为他们离开了蒙山来到了蒙山以外的人间世界，所以才会让那天下间所有的一切都开始起了变化——而变化的起始点，也就是源于他们离开蒙山的时刻？那么，换言之就是说，是他们，是因为他们身上背负着某种力量，从他们踏出蒙山的那一刻起才会让天下间所有人的命运都被牵连着走向扭曲，变化，异动？——所以，所有事情的源头，并不只是单纯地因为他们的再次降临于世，而只是因为他们的离开！离开了蒙山，落入了红尘，间接地，就改变了云端星辰所有的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