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棠梨垂头丧气，却竟是连半分的战意都不曾聚起。「我还是无法理解云翔她的真正用意！如果，她当真和碧婕夫人联手，在暗地里做了些什么，万一这些事情又会影响到你，那岂不是……」摇着头，仍旧是悲声苦叹难自已。

「可是，就算你知道那一切又能如何呢？」说着，青龙却似真切地望着她一般。即便她知道他不再有双眼，却也终究还是感应着抬起头，凝神相对，只听他微然笑起，「既然我们无法逃避，也不能辨别，那我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稳固自己的能力。只要我们牢不可破，就算她们当真有了什么样可怖的约定，我相信，凭你和我，也都能够平安度过。」

「青龙……」这是哪里来的自信，这又是哪里来的信任？她凄然地看着他，神伤，却又不禁感慨万千：云翔的秘密，如今自己是知道了。可是，这样的秘密终究却只是一层简单的油纸——在那下面，包藏着怎样的秘密和馅料谁都不知道。况且，当初剥离了你双眼的人，当初剜掉了翩廻弑神之眼的人……你能放过吗

，你能够轻易放弃那复仇的念想，不去为当初的憎恨和无奈拼死一搏吗？就算你不为自己，那么翩廻呢？你会舍得吗？

「棠梨？」青龙没有得到满意的微笑答复，不禁也只微微变色，更是心忧，关切道，「你在想什么呢？有话，不妨就直说。」

「青龙……」棠梨悄然一行霜泪滑下，一边还只微微靠近过去，竭力地攥住了他的手掌，紧紧的抓在手心，不肯松开。「答应我，你答应我！」她声音急切得分外异常。

「你要我答应什么？」青龙不明所以。

「不要，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只要霖儿还活着，只要她还有自主的意识，只要她不和碧婕夫人联手伤害于你，那我请求你，不论何时，都不要伤害她，不要伤及青鸟，好么？」

那是一池水汪的眼睛。那是一车哀凄的恳求。如果是以前，自己不记得那回事，是否就不用苦恼，不用愁肠，更不用去憎恨？可是现在，现在……我不单知道了自己的故事，我还回想起了翩廻的委屈！那本已经是属于她的弑神之眼。可是那一年，就在他们的面前，硬生生活活地被他给剜了出来！——试问，天下间，有几个人能够承受住那样的苦难和折磨！如果我不再记得，那我必然就不会去恨，不会再伤感。可是如今，我连翩廻一面都见不到，我又怎能就此放弃她的血海深仇！——说到底，不正是因为霖儿吗？说到底，这样满腔的愤恨和仇视，失落了多少年，直到如今，却还是不能回报！——翩廻，不论你在哪里，巽风都没脸去见你！

咬牙切齿，恨憎不已。那是一滴鲜红的血液，徐徐从他的唇间滑落下来，滴在他的衣摆，晕起一团绯红艳丽。然后，青龙攥紧了拳，就在棠梨的手心之间生生发抖，寒颤难止：「告诉我，他在哪里！明镜圆，我现在就要去杀了他！」他冷厉地站直起身，浑身都只凛冽起冰寒的凉气。他是那样的高大，直叫那身前近乎跪坐在地的女子都难以昂首看清——

「青龙，青龙……我不该如此，苛求于你的……可是，可是……」泪，陨落。而情，不可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