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曾想,他的反应却是冷淡,只静默走到她身旁,缓缓坐了下去。「那接下来,我们还要去做什么呢。」他机械地说着,像是在完成她所交代的任务或者说使命一般。
「你不是很高兴。」她不敢看他,依旧只背对着他,悄然轻声。
「不重要了。」他没有嗟叹,依旧直说,「你说吧,到底还有什么事。你曾说,我们到这里,是为了两件事情不是吗。」
「你心情不好,不妨平静一点再说。」
「我很平静。有话不妨直言——你不是一向,都不喜欢驽钝的人吗。」冷声言语,尽是漠然。
「……」如此,却叫她显得有些无言以对。沉默一阵之后,她方才缓和笑道,「我的确讨厌那种人。但是也不代表就一定赶所有的时间。青龙,我知道方才是我不够温和。可是既然你都已经做出决定,那就不应该心慈手软。蒙山之中,我们的双手已经染满了鲜血。有些人,有些事情,不可退避的!」
「我知道。」青龙微微一笑,似辩解着说,「我不是已经得到了吗?你看——」返身推送,那一阵金光摇曳之中,宛若披帛一般的轩莲神器就只静然绽放着它的光华,吞吐着安宁而祥和的气息,荡漾起阵阵沁人心脾的莲花清香——这,便是轩莲?
「这就是轩莲。」棠梨报之一笑,探手触及,却又不曾想,那样的神器却竟是自主地往后推却,只在风中留下了一道金色浮光,迎着风尘飘荡起几许金色莲花——那样的花朵,却竟然只轻巧地阻断了她的冲击,只由着那神器安然回到青龙的身间,盘旋,渐渐黯淡光华,隐踪。
「它比较认生。」青龙笑了一声,解释着说。「不管是谁,估计都不可能得到它的片刻温存。」
「这样的神器,倒像是封禁着灵识之体。」
只是那般的人却是笑道,「没有。这些神器,每一个之中都不曾蕴藏任何活着的灵魂。或者说,化成这些神器的灵魂,其
实都早已亡故。所以,它们天生才会蕴藏着强大的力量,才会如通人性一般,只依存于主人身旁。」
「我明白。就是不知,当年化出这般柔美神器的人,是个怎样个性的人。」有些传说,早已埋葬于风尘之中。即便是她知道,却终究还是不愿意就此说破——和心爱的人,一同来探询某些秘密,倒当真是一件极美的事情。
可是,那般的人终究无所知,不禁沉默冷清。「这个,我倒是当真不知。」如此,她也不好说自己其实知道。
然后,又只待过一阵冷清之后,青龙方只又道:「我一直在想,曾经的破劫,他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呢。——你为他付出很多。即便是到了今天,你还是要因为他才会如此地鞭策于我。只可惜,当年王侯将相,如今终究已然殁成黄土。别说我的灵魂就是当年的他,就算不是,我也不可能再见到那样的神。」
「你又何须妄自菲薄呢。」何尝,会不懂你。「你们之间,本就没有可比的地方。很多时候,灵魂组成不一样,自然所有,都不一样。」
「起码,我希望你能够开心。」听到如此言语,为何自己的心,却没有半分的激动和兴奋?是因为,方才被摩呼罗迦感动,所以才会如此么?「你守了这许多年,为了他,还不惜想着要牺牲自己的性命。有时候,我真的很矛盾,很害怕。」
「如果你想太多都得不到答案,那又何须再想?就说我吧,以前我一直想,他为何死都要说出那样的谶语。如果他不说,不将天机公诸于众,那么谁都不会找他的麻烦,谁都不会让他承受那样的劫难。可到最后,他还是说了。因为说了,所以就只能够倒在血泊之中,再不能苏醒过来。有时候我很想问他,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当年要承担起怎样的后果。可是,我又怕。我不敢问——如果他说他知道,如果他说,他就是不想继续在有我的地方生活,那我,又该如何才是。」
「你应该,很喜欢他的吧。」
「当然。自己的主人,又怎么会不喜欢呢。」我不是,想听你说这一句呀!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青龙再次挑明,像是要深究一般。
只是,那般的人终究只轻然道,「可对我而言,就只能是这个意思。因为他是我的主人,所以我就必须所有的事情都要以他为重。我是青灵,我只他的天女侍婢。在我的心目中,他就是我的全部。——你应该也明白这种感受的吧!就如同当年,你成为冥王座下之时,你也一定想要竭尽全力守护他的族人和势力。若不是最后被人暗算,你一定会是冥王座下最优秀的战将。」
「凡事,都不会再有重来的时候。现在的我,也不再是当年的青龙了。罢了——往事已去,诸多纠缠倒是叫人伤神。倒不如安心上路。」隐约,似乎夹藏着几许不太情愿——只是,你是因为我「眷恋着破劫」这件事情么?
「你,当真都已经准备好,不再伤感,不再畏惧,也不再想要逃避了吗?」只是,那些话,我不敢问你。
「只要将那些事都视若不见,我相信,我可以做到你想象中的模样。」他郑重地偏转过头,似凝望一般对准了她的细眉眼角,承诺。
「青龙……」她看着他,忧伤迅疾地占满了她的眉心,眼角,也只逼迫着摇曳出一池清泪:你说你不在乎了,可我终究明白,那些心痛,那些伤痕,将是你永远都挥之不去的阴影。你说可以装作不在乎,可你终究,还是挺在乎的!
对不起。我知道你想成为破劫,想看看他当日的风采和强势。可是,若你愿意成为他,那你也就应该明白:我棠梨,我青灵,就只是一个卑微的贱婢,微不足道,又何谈要在你心上留下一痕雁影?我,不过就是一个早已亡在花海棠梨树下的蝴蝶姬,筱姌罢了……
「告诉我,那第二件事情,是什么吧。」青龙说着,缓缓站起身,立在她的身旁。
棠梨沉吟一阵,又郑重地朝他看去一眼,缓声,悠然:「你随我来。」
若没有那一年,你我就不会相见。
若没有那一年,你我就不会恩怨。
若没有那一年,你我就不会再聚。
若没有那一年,你我就不必成为主仆。
若没有那一年,你我就不必相作纠缠。
若没有那一年,你我就不必傲然天下。
若没有那一年,你我就不必互相垂泪。
若没有那一年,你我就无需诀别,更不用如今这般,暗自忖度,顾自伤神。
可是,无论有没有那一年,如今,我都是棠梨,你都是青龙。我们,即便曾经互相温存,如今,却终究再不如从前。而我所能够给你的,如今,也只有生命最后的余热,及我对你的心意了……
「有个灵魂,你应该会很感兴趣。他,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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