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儿微微地扬起头,噙着泪花,远远眺望着远方那渐渐沉寂于黑暗之中的夕阳薄暮。
如果远方的你,也曾如此浅薄地想要我许诺你的付出,是否,这就是你我之间,将来注定的两厢离别?如果远方的你,从不曾刻意在意我对你的回报,那么,你又会怎样呢?如果你从不在意,那你,当初又为何要如同那出镜一般……
「不!」恨声,终是咬牙切齿。如果往事如风,那么现在,就是与春风摇曳时相悖的寒冷逆行冬风来袭之际。
她渐渐收敛起眼底清脆的泪花,她微微扬起手臂,轻巧地拭去妨碍视野的泪珠,终是只缓缓移开步履,冷漠着神色朝着那山坡上唯一的酒栈中慢慢过去,涉过那飘渺的幻影,只在寒风之中惊起一阵冰霜般的森然寒气。
「霖儿?!」眼见如此,悼灵终是不禁惊诧呼唤,想要追回,却终究碍于那样凛冽的力量而无法造次——这样的力量,为何竟会再一次冷漠地迸发出来?你的心中,到底又是在怨憎什么,霖儿!
可是,那般的女子终似不曾听见一般。她固执地扬起那精致的头颅,蔑视的眼神带着冰凉的清冷之意森然地透射出来,漠然地走上台阶,似冷笑一般缓缓凝结着唇角的笑意,抽搐了一阵。
「如果这所有的一切,都源自于你们而起,那你们,又可曾想过要施以补救之援手呢?」
「她在说什么?又是在和谁说?」棋神不免狐疑,只定睛地看向霖儿那身影的跟前:漫漫山中石阶,级级抬高,指引着人的方向缓缓没入小镇之间:如今的时刻里,没有人会待在房门之外。整个小镇,亦如她曾经梦魇中的清冷而灰暗。可是,徐徐,她停在了那第一间房居的正门口,小扣门扉,神色却似呆滞。
「她在做什么?好端端,这又是怎么了?」
棋神依旧浅声,不明所以。可更令他惊讶的,却是悼灵那一脸明知一切的眼神之间亦并没有任何想要出手拦截或质问的意思。所以……
他回转过头,不知不觉,就只觉着自己的肺腑之间多了些许惊颤的味道:自己是在害怕什么?心中这般森森的恐惧之意,到底又是从何处渗透肺腑之间的?
他多想要问。可是那身旁的人依旧不与动静,只在逐渐苍白的面上缓缓洋溢起了些许胆寒一般的担忧和无奈之色。
「悼灵……」棋神幽幽念了一声。可还不及身旁的人有所答应,那身前的酒栈之中却竟是只突然惊诧起一阵诡异的爆破之音。生生,竟是碾压着那样的房居慢慢碎裂,只似朝着霖儿所站立的门口凝聚而起。
「这是……」有人叹为观止,却终究心下寒颤不安。
「是那个力量。」悼灵终是不忍再看地低下了头,阖起了眼,叹息,「就如同你曾经所说的那样,这,就是蒙山之中的力量。」这,就是云翔神祇的力量……
心寒,胆颤,却终究无可奈何:那是任谁,都无法打破的力量束缚。而现在,又一次,她竟然会被激怒至此……
霖儿,霖儿……他多想要上前呼唤。可那样的人,终究还是自己所无法完全靠近的一个小女子。——她,当真只是普通人吗?他知道,他根本就无法掌控她的心念——如果云翔和蒙翼是一对,如果制约云翔的蒙翼已经死去而未曾复苏,那么云翔,她随时暴走,好像,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而现在,能够挽回一切的力量,到底又暗藏在何处?
「蒙山的力量……」棋神终是心绪幽幽,只不禁往后踉跄退却三步,声声寒颤。「你是说,这就是……」
何须开口,又何须旁人作答呢?他微微地扬起头,看着那样的地方,心,也只悲切地沉落谷底,陷入阴霾。
生生强劲的力量不由分说便只漠然地压迫着那样的房居悲切地聚在一起,像是被那样的力量生生封禁起了一般。可是按道理来说,在那其中,应该是有人声的不是吗?为什么,竟然连他们的呼唤,一刻都不曾飘荡出来?难道,他们都已经被……
「霖儿!」高声呼唤,感觉着身前的制约力量薄弱了几分,棋神终是急切地靠近上前,想要劝阻。
但,还不及那海蓝衣裳的女子回眸顾盼,他那身旁的悼灵便只用力地转身临近,一把便只捂着他的嘴,往后拽着后退。「不要胡来!现在的霖儿,她谁都不认识的!万一你什么地方激怒了她,说不定我们,乃至于这样旷大的山地都要被她给彻底毁去!你忍忍!」
「怎么会!」
「你当我是在吓唬你吗?你若不信,大可以问问这两个孩子!那一日,她因为愤怒,控制不住力量,将东海之上傲来国大半的土地都浸入了东海之中,封禁于海底——她的力量,来源于蒙山。如果你知道蒙山是什么地方,你自然就该知道这样的力量是有多么可怖!」
「可是……」多想要争辩,又怎能接受这般的弱女子会变成那样令人惊惧的刽子手?可是,他终究无可奈何,无法唤醒。
就算你是为烟夕鸣不平,可你也不需要愤怒地将这般无辜的百姓都碾为粉末吧!
然而,令人惊奇的,却是就在这般的时刻,霖儿的身前,那凛冽往外肆虐的寒气终是轻悄悄似消散了去。她依旧冷厉着眉头,冷笑着问,「回答我,若澧——你们为何偏生要阻止烟夕和若澧在一起!身为父亲,明知道女儿不在意那剑神宫门人,可你为何,千方百计,不顾旁人性命也要蛊惑他们去寻找若澧,将其诛灭!杀了他,你就以为你的女儿会改头换面,会投入那人怀抱,而那个人,他也就会大发慈悲地放过你女儿,放过这里所有的无辜百姓吗!」
「我,我……」那是一个寒噤的声音。但是无疑,却也是一个稍显熟悉的声音。
旁人或许不曾听明白,但是棋神终究了解,惊叹:这是烟夕的父亲,也是这酒栈的主人。可是霖儿的力量,居然已经可以精细控制到这种地步了吗?他,居然在那样沉落了傲来国的狂暴力量之中存活下来?这,会是因为霖儿自身控制力量的缘故吗?
他知道,就在此刻,身旁的悼灵,同样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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