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少年不应，赤蜂便只摆出威严，喝厉：“难道你要上去自讨没趣？”

一句冷声，到底噎得人无言以对。

“那好吧。可若是夫人问起……”

“你放心。有什么事情，我自会担待。你现在只管带路就是。”

如果你在那里，那么你的目的，会是什么。如果你被人发现，为何不直接将他杀人灭口？天女青灵，你当真就不怕招来碧婕夫人，还是说从一开始，你就打算来对付碧婕夫人？你到底，会想要做些什么？

◇

咕噜咕噜的水声安然地翻涌在冰心池中。那是两道神态静然的女子。如今，她们都只褪却衣衫，只裹了件浴巾沉在温泉之中。

而在那一旁，青衣却是一手执着酒盏，一边悠闲地小酌一口。她但只惬意地看着身旁青裳，眼泛桃花。

“妹妹，你这般痴着眉眼是在做什么呀？我越看你，可就越发觉得你不对劲——不，准确来说，自从你我在这冰心池中安定下来，每日待到安心修行治疗的时候，你的眼底，分明就是住着一个人儿。你和姐姐说，那个人是谁呀？”

“姐姐……”青衣稍许回眸，避开锋利的眼神，却仍旧忍不住一阵偷笑，心思溢于言表。

“好吧。姐姐也知道女儿家的心事害羞。可是，就算你不喜欢，姐姐也得先提醒你一句。”突然，青裳的口气凝重了起来。

“什么？”

“木青衫啊。”

青裳一句咬牙，似有感叹。“你别跟我说你心里惦记的不是他。”

“可是……”

“我是你姐姐。你什么心思，难道我会看不明白？可是妹妹，不论如何你都要知道，他是凡人，与你无缘。”

“可是姐姐，你不是一样与天帝之转世没有缘分么。可最后，你们不是一样也瓜熟蒂落？有些事，到最后是悲剧，可并不代表这一路上都会是悲剧呀！”她举一反三，倒是叫人难以辩驳。

如此，青裳只好换个方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那你说，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他稳重，他大方，他宽厚，他老实，他有担当，他……”青衣依旧欢畅。可是，青裳却是一步抢言，惊心。

“他心里有人。”

“姐姐……”一句软语，到底戳中肺腑。如此，青衣难免神伤，心忧感叹，眼神凄凉。

“既然明知道，为何还要痴迷呢？”青裳柔情地看着，忍不禁靠近过去，将她的头埋在了自己的胸口，心绪哀凉：一家姐妹，是否当真都要为情所困，无人可得善终？

只是，青衣却在她的心口浅声，幽幽：“姐姐，你知道的，我向来都不相信人间有情。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厌恶姐姐，觉得所谓的姐妹亲情全都只是一句笑言。可是，是他让我相信，这个世上当真还有温情存在——我是被拘禁的幽魂。可是，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我犯下了多大的罪，仅仅知道龙神大人看守在我的身旁，他就胆敢开口向龙神大人求情——你觉得，这份情意，会不难得么？”

“妹妹懂得人间有情，自然是好事。可是，你就不怕，他当初只是一时兴起，莽撞而行吗？”

“姐姐！”青衣终究厉声，从她的胸口挣扎起来。她凝神对视，分明就是要将自己的心思全部都投入到姐姐的心怀之中。“你根本就不懂他。他是个大好人，而且，三千年前，他还凭借着自己的本事打通了天帝所处天外天和人间世界的通道。你认为，如此修为的人，会不值得依托，会是一个吊儿郎当不懂分寸的糊涂人么？”

可是，青裳终究是姐姐。自己曾受过苦，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妹妹再度跳入火坑？

“我不知道他当初到底做了什么。可是青衣，我只明白一点，天后月华，她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人来介入她的世界。你以为那是本事，可是在我看来，那不过就是灾难另外的一个表述方式！天下间，没有人可以和天帝平起平坐。她会维护，用尽一切的办法来维持天帝的至尊王座和高傲地位，你懂么！”

“姐姐，我知道天后曾经恶行，伤你肺腑。可是，你也不能够因为这样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我认定他了，不论你是劝诫，还是同意，总之，我义无反顾，决不后退！”她是那样斩钉截铁，毫不退让。

“糊涂……”可是，看着妹妹决绝的面容，青裳到底不好多说什么。她忍不禁苦声一笑，摇首叹息，“你终究要知道，你今天的抉择，可能只是注定来日的伤痛。无论你是否愿意接受，很多灾难，都将伴随着你今天的决意注入到你的生命之中。姐姐就是一个例子。你就算不肯听姐姐全部的劝告，可至少，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明白么？”

“我知道的。”青衣凄迷着眼神，将这般的话放入心间：终究，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固执己见听不进姐姐任何劝慰的莽撞丫头。“可是，就如同姐姐从未曾后悔认识过帝俊，同样，妹妹，也绝对不后悔和他的相见。妹妹的心，甘愿落在他身上，不求回报。”

“唉呀呀——”只是，正在此刻，那二人身前的地方，终是乍起一道软声，似嘲讽，似鄙夷，戏谑，而妖异十足。

“是谁！”二人齐齐回眸，凝望。可是，这般温和的地方，除却那翻飞的白色纱帐，什么异样都不曾叫人看见。那么，方才的声音……

“明诚。你觉得这个地方，我带你来得对么？”

“明，诚？”异口同声，面面相觑。两个困守在温泉池中的女子更是惊诧，环顾四周。可是，那般的可怖魅影依旧不曾出现。那么……

“你们出来！不要在这里装神弄鬼。”

“装神弄鬼？呵呵——”那无形的女子却又只一笑，更显妖媚。“我们若是装神弄鬼，那你们谈情说爱，就对么？嗯——”

“你到底是谁。还有明诚，你可是当年的邪神？”青衣鼓足勇气，将依旧身有伤患未愈的姐姐护在身后。“你们出来，想做什么，有话直说！”

“呵呵，我只是给你们带个老朋友过来叙叙旧，不要那么惊慌。再说，我们对你们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情，不感兴趣。”

一段白纱飞扬，一抹幽香四溢。她站在翩飞白雾之中，一袭幽碧衬得是优雅别致。而在她身旁，冷峻的面容上凝出一抹阴沉的杀气。他的脸，她们姐妹永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