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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净的曙光绚烂在身后的树林之上，轻微的薄雾迷漫着点点的泥土气息。如今时刻，悼灵但只孤寂地静坐在一棵巨木身旁，无声，心叹。

原本，是所有人一起来的。可如今，旁的人都已经离去，就只剩下他一人沉寂，不愿离别。而在他身后，倚靠的大树身上，一部分树皮已经被剥除一些，露出来一块干净的地方，任由清晰的刻字秀丽地镌于其上，只静静宣告着树下被埋葬的衣饰的主人名讳：霖儿。

“霖儿。”他是那样落寞，眼底噙着泪花。柔缓的轻声徐徐飘荡在虚空之间。“如果你走得久远，是否，就可以在远处的尽头找寻到他曾经去往的地方。如果你可以在那里见到他的痕迹，是否，有那么一天，他也会回到那个地方去寻找你的踪影？”

他是那样真切，仿佛霖儿当真已经死去，他却又是那样神色惨淡，仿佛当真再也不可救援，心伤落魄。

“大哥哥……”而自然，远处的地方，此刻正有那么一道浅淡的幽紫暗暗噙着泪花。她是那样难过，悲切。她仿佛有些后悔，不敢承受：这样的结局，到底是在让自己鼓足勇气去抢夺霖儿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还只是在向自己证明他们究竟爱得有多么深切？

“原来，不试不知道。一试，就只遍体鳞伤。如果我告诉你她还活着，只是离开了渊梦城，那么你，又会当如何？”

隐约，眼底颤动着霜华的相思就要迈出步子。然，在她一侧，终于有人冷漠地牵扯住她的衣袖。“你疯了吗。”

“我只是想去告诉他，那个人还活着。或许，他就不会再这样难过了！”

“难过？可是他如今难过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他终究不是为你。你现在去告诉他，到最后，伤心的不还是你自己？你现在是会为他难过，可你要知道，你所有的初衷就是要他将那个人予以忘却！你告诉他，所有的事情都只会功亏一篑。可是，如果你再耐心地等候一段时间，也许会耗费一些时间，可死人毕竟就是死人，迟早，他一定会将她忘得一干二净。到时候，你不单可以将他一举拿下，而且还能够将他永远带走，让他再没有机会到这渊梦城来悼念他的霖儿——可如果你现在就因为他的难过而罢手，这不单不会看到胜利的果实。相反，还会让他以为这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人所为。你以为，你告诉他是在帮助他，还只是在害你自己！”

“我……”心中幽幽一叹，少女到底停下动静的心思，回眸。她犹疑再三，终究还是撇清泪痕。“抱歉。都是我太冲动，糊涂了。”

“没事。只要你不再多想，自然，他就会回到你身旁。现在，就回到仙女庙去吧。所有人都在，我们不应该在外面待太久。何况，他的水线……”棋神忍不禁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却终究无可奈何：真是没想到，这般的水线，竟然连自己这样的人都无法将其斩断。唯一能够做的，仿佛就是听之任之，绝难放开，任人监视。

不过，就算不能放开，可到底，他也是曾经身经百战的棋神——要想让那水线看起来不曾动静，对他而言，到底也算简单。而至于相思。哼哼，无论你做什么，都只会暴露你的所在。无论你离他远近，他心中都会有数。可至于他认为你是个好人还是坏人——抱歉。没那么容易！

◇

清寒的微风里，棋神和相思慢慢地往回行走。他们都只静然着面色，没有言语。

可是，才只走过一半的行程，那临近的大道上却是突然惨烈地吹起阴风，无数凋零的落叶纷沓而至，凄清的冷厉之中，一抹阴深邪气渐渐逼透人心，迷乱人眼——

“棋神！”相思一声疾呼，一侧的棋神也只捻眉，冷对。他轻然地扬起手臂，身间的地方瞬间便只化出一道鲜亮的水蓝光环，萦绕。而随着光环舞动，数之不尽的翩飞蝴蝶亦只轻巧地浮沉上下，守卫二人——但，那并不只是光环，亦不是真实的蝴蝶纷飞。那，便是他所精通的仙器：迷蝶阵，『婵娟』。

“来者何人，速速现身相见！”

“哈哈——”妖异的男声回荡虚空，阴沉的杀气披靡而来。他仿佛停在某个地方，可声音却是从四面八方不迭地透入人耳。“真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居然还活在这世上。不过，既然能够重见，不若我们一同联手，怎样。”

听闻如此，相思到底震惊：这妖异男声，它的主人，与棋神竟是故人？可是，不待她猜透一切，一侧的人却又是冷声，喝唳。

“联手？就凭你——”冷厉的眉线毫不在意。棋神漠然地看着，神色之间倒是并不曾叫人看见分毫紧张。

“你与我目的一致，为何就不能联手？对于高手，我向来习惯惺惺相惜。既然你我本可以免于一战，为何就不能互相协助？”

“我不知道你现在是谁，可我到底也能够猜到个大概。想来，你就是那剑神宫的出镜。而你

的目的，则就是月妍，一并她手中那所谓的息梦玉璧。可如今既然她已经离开，你应该想要的对策，是如何离开，而不是在这里与我纠缠。”

“说的那么容易，可事情到底难做。或者说，我需要你来帮助我，才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哼——”如此一语，到底叫那棋神一阵嗤笑，鄙夷。“既然你连逃生的办法都找不到，又有什么资格来这里与我相谈。要我说，出镜，你还是赶紧离开，回自己的剑神宫休养比较合适！”

“凡人，勿要猖狂。”声音陡然凶狠，好似面目狰狞。“如今是我大方，不与汝等计较。你就不怕惹恼我，让我当真捏碎你的残魂吗！”

“哼。如果你可以，你早就动手，何必要等到现在！而且，如果你能够，你大可以找个普通凡人将你带离渊梦城。可是出镜，我很清楚，只要你胆敢在此妄为，溯源神祇的法力瞬间就会结束你的小命。别说你杀不死任何人，如今，你可就连陪葬的人都找不出一个！”

“是么。”那声音到底不以为意。“你我好歹也曾对战一场。我以为你当真已经了解我的能耐。可是如今看来，你并不怎么样。”他似幽幽一笑，冷然。“既然你非如此不可。那我就成全你。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狂妄自大的凡人到底还能够挨到什么时候！”

厉声，急喝。阴风，疾驰。凛冽的冰霜袭来，深深的寒意贯穿那震荡的迷蝶阵，无尽的风尘径直压迫在人的面颊之间，直叫人心颤悲痛。

“这是什么……”忍不禁，二人阖眼，想要避其锋芒。只是不待二人有所防备，虚空之中，一道疾风闪过，似有人影袭来！可还不及人有所反应，那冷厉的力道就只一把恶狠狠抓扯起来，直将那其间的少女一把拽入虚空，直上云霄！“啊——”

急声，呼啸。短瞬，却已然消失不见，连带那急声彻底湮灭！

“站住——”棋神到底震惊，凝眸远眺，却到底不敢随意追上：这是溯源神祇所设下的封印结界。他们明明说在这其中，只要那妖魔施展法术伤及无辜，瞬间，他就会被溯源的这一道守护壁障给消灭殆尽！可是如今，这到底……

冷风飞驰，人心惨淡。什么都再也看不清楚，就只剩下那无尽的凄清摇曳虚空，透散出东方朝阳的绚烂红光。“那个人，真的是出镜？而他，还算不上妖魔？还是溯源的力量，本就没有那么可靠？”心思，凝滞。悲叹一声，棋神终于还是忍不禁加快脚步，临近仙女庙中。

◇

又是一个朝阳上来的日子。东方山麓间，梦回浅浅一声叹息，回首看了那房中的师父一眼，终究只在心中渐渐扬起了些许难过的心伤。

修习法术，这样的事情，对如今的梦回而言，到底还是难如登天。再多打坐，似乎都只毫无进展。如今，她也只轻声一阵叹息，起身。她回身拜了拜师父，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多发一语，转身就走。

“你要去哪里。”

就在梦回已然开始朝着那山下踏步之时，身后的草庐之中，打坐的月妍却是突然缓缓睁开了眼。

“师父。”梦回回身，浅身拜首，幽叹。“徒儿无心修行，什么都学不来。况且徒儿也帮不了师父什么。不如，就让梦回离去，安心静守在自己的地方，偷渡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