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顿时感觉一盆凉水从头到脚浇了一个透心凉!
他又不敢反驳,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快速转换。小青眉头紧蹙,如若不是看到逢羊连连轻微摇头,她便已发作了。
“父亲大人!您的结论过于偏颇,有失公允了!”
突然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在那影壁后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随即一靓丽女子款款走了出来。
同时她将影壁后着急忙慌拉扯的一双白嫩玉手推了回去。
老学政身边的花子虚,端着茶杯慌乱的低下头。
逢羊闻声而望的眼角立刻就扫到站立着的西门,眼睛蓦然大放光彩,一脸欢喜。
只见缓步而来的这名年轻女子,行而不动的满头青丝挽同心髻,端插一支白玉簪钗,珠翠泛着五彩光芒。
脸似鹅蛋嫩白如玉,吹弹可破。一双丹凤眼点点星芒墨瞳幽深,柳叶眉的眉梢斜指发鬓,显得英气十足。
鼻若悬胆且隆直,唇似涂脂微微翘起。
她身着淡紫色窄袖长夹袄,下穿白色长裙,外面罩着一件直领对襟,不施襻纽,青色红边长及膝下的褙子“(类似现代大衣)。
披搭肩背,缠绕双臂之间同色的披帛轻轻垂于腰间。
整个人身姿婀娜,儒雅恬淡,可是细细看来,秀外慧中之间又带着巾帼不让须眉的一丝豪气。
“珂儿,你出来到这里做什么?!”
老学政并没有被自己女儿的当众抢白生气,而是手抚花白长须,面带和蔼,眼睛微眯透出一副疼爱之色。
原来这王珂是老学政中年得女,视若掌上明珠,千般怜爱,万般疼惜。
但是他没有像其他父母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将她深养闺阁之中,略识几字也就罢了。
反而是尽自己所能,教她识字懂礼,同时任由王珂看尽了自己所珍藏书库里的藏书。
长久下来自然而然眼界与思想就较之同龄人要成熟的多的多。
老学政自己本就是性情豪爽刚直之人,这一基因一点儿不留的遗传到王珂身上,相较其他女子,她接人待物从不扭捏,大方直爽。
王珂缓步上前屈膝福了一福。
“刚刚听到父亲大人如此武断那〈石头记〉,女儿心中不忿,情不自禁就跑过来,请父亲大人见谅。”
“既然是因文而辩,你就说说我哪里说的不对啦?!”
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西门稍稍安心。
“父亲大人,我就大胆说了。”
王珂挺直腰身,美眸流转在众人面前梭巡一圈,微微一笑。
逢羊情不自禁与小青四目对视,轻轻点头,
“好一个与众不同的豪爽女子!”
“您只是随意翻阅一番,就武断得认为那书中贾宝玉混迹一群女孩儿之中,定是那纨绔子弟,不学无术。
但是父亲大人您不知道,那贾宝玉所作的诗词都是极好的,颇有文采,万不是什么“腹中空空”的绣花枕头。
而且他说的那一句,“女孩儿都是水做的“,就深得我心!
虽然现在看了这本不过六十回目,可是里面的女子个个性情鲜明,活灵活现,鲜活得几乎呼之欲出。
她们个个都是水晶般剔透的心思,几乎人人都是文采绝绝,万不是那不识字的孱弱女子。
父亲大人真要细细品读那其中的诗文,暗含深意,愈品愈有滋味。
现在也真的难得一见,有如此爱惜女孩儿的人为题主的书。
哼,平日所见大多数的多是视女子如玩物,恋时花言巧语,极近阿谀,只为一时的欢娱。
但是结局差不多都喜新厌旧,稍不如意便弃如敝履,毫不珍惜。
现在但凡有人家中出生一男孩儿,便称为‘弄璋之喜’,而把生下女孩儿称为‘弄瓦’!
这天与地的差别,普通人家都习以为常,现在这个曹雪芹先生为我等女子鸣不平,若不能一睹真容,讨教一番,真深以为憾!”
圆桌旁的人听王珂此番说话,都惊得瞠目结舌,纷纷把目光投向这老学政。
老大人微闭双眼,长长的叹了一声。
“千百年来,这阳盛阴衰的阴阳之说早已根深蒂固,深入人心。不是一本小说,就可以倒转乾坤。
不过女儿你也说的有些道理,待我仔细阅览之后,再与你说吧!”
全然不理会他人异样的眼神,没有呵斥,这老学政护犊子的爱女之心也几乎就呼之欲出了。
王珂低头一礼,继而转头看向西门,眼光灼烈让西门即刻有了一种眩晕之感。
“西门大官人,听说这〈石头记〉乃是‘澹泊书局’首发,不知可否劳烦大驾引荐一下那位曹先生呢?!”
西门被这突然起来的一问,有些慌乱,呆立片刻就马上扭头看向隔着小青的逢羊。
速度之快,动作之猛烈,小青几乎都能听见他脖颈之间发出轻微的“咔”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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