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三常年打铁,不知不觉中破开那第一道堤坝,成了名副其实的一穴武夫,虽然打不过七个混混,但是四个对他而言,不在话下,很快便打的那四人哭爹喊娘,四散逃开,临行时便放下狠话,让他好看。
常三可不管这个,只想着晚上余婷回来的时候,好好与她渲染一下自己当时的英勇无匹,却不料回来之后的余婷丝毫不领情,更是差点恶言相向,似乎是有着心事。
常三颇为郁闷,无奈回家,一晚上都没睡好,直到今日清晨收到小纸条,他便天真的以为余婷是要好生弥补一下他,最不济也能安慰几句,至于为何不当面说,常三只当是女孩子家,脸皮薄,所以他想都没想就去了,谁知...
白鸦听的啧啧称奇,对于眼前这个相貌粗犷的汉子的痴情行为,也不知如何去劝说,之前对于常三的简单理解,也只是从余坚口中得知,眼下相识之后,才发现这也是个人才。
世间痴情种,最易被辜负。
白鸦感慨一声,端起酒杯,两人你来我往,好不快哉。
说来奇怪,常三说这家酒馆里的酒有着特殊的味道,白鸦却没有喝出来丝毫,与寻常客栈的普通酒水毫无二样,好歹白鸦一路上可是喝过不少酒,对于酒水,他还是能说得上话,且不论来历非同寻常的小葫芦里储存的神奇酒水,单单是那苦竹酒,也要比此酒好上不止一个档次。
白鸦顺着正在失神的常三的视线望去,心中有些释然,酒是寻常酒,人却是心上人,自然是别有一番滋味。
常三喜欢喝酒,算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酒鬼,多年锤炼,如今的酒量已然不浅,奈何今日他的对手是白鸦,后者不仅有着六穴的体魄,而且还拥有着独此一家的神秘力量护体,虽然那股力量此刻并没有激发活跃,但好歹也会让白鸦保持清醒,不被酒劲冲昏头脑。
一盏茶的功夫,常三便有些上头了,兴许是觉得白鸦很合胃口,所以他也没有了多少顾忌,一股脑将平日里不敢说也没人可说的话纷纷吐露出来。
他本身并不是本地人,老家距离江陵主城足有千里之远,土地贫瘠,整个镇子
都不富裕,而他的家庭亦是如此,因为头上有着两个兄长,什么好东西都轮不到他,所以也没读过多少书,好在体魄精壮,十六岁的时候便出了门,辗转两年,来到了江陵主城,被一个铁匠铺子老板看中,收做学徒。
老板是个好人,对他很好,教会了他打铁的本事,五年前,铺子老板举家迁走,把这个铁匠铺子留给了他,常三便守着这个铺子,过着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打铁生活,对于那时的他来说,一锤子抡下去,能让烧红的铁器迸发出璀璨火光,便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然而改变他一生的便是在那两年后的一天,隔壁那对夫妻死了,听说是出门采货遇见了山匪,作为多年的邻居,他自然要上去为两人送行,当他把那根长香插在香炉里起身的时候,却看见了那个站在棺材旁边一身缟素的女子,她眼中聚而不落的泪水瞬间牵动了常三的心,她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强,甚至比他还要坚强。
那几日,常三都能在深夜听到隔壁的幽咽哭声,如泣如诉,到了白天,她仍然是那个性格坚强的店铺老板。
常三从此不能忘怀,每天最喜欢的事也不再是打出迸溅的火花,而是坐在酒楼二楼,看那女子的一颦一笑,他试着以邻居的名义去帮她提一些沉重的货物,渐有起色,然而性子直爽的他在这件事上极为优柔寡断,不敢告白,这一拖,就是好几年。
而他自己的铺子很少开张,勉强维持生计,大部分时间,还是去那女子家帮忙,小到搬运杂货,大到对付难缠的客人,嚣张的混混,像眼下这般被人约去巷子狠狠揍一顿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他说他喜欢那些清晨就能收到落款为余婷的约会小纸条,这会让他一天都欢天喜地,至于纸条是不是假的,他去去了会不会被打,并没有多大关系,毕竟打他的人,也算是侧面安慰了他,给了他一个念想。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这是以前教他打铁的老板对他经常说的话,汉子记在了心头。
反正主城不得杀人,他不怕自己会被打死,顶多受些皮肉伤,大不了在家打两天铁,等脸上的伤好了,不再那么难看了,他便去那家铺子帮忙。
白鸦有些唏嘘,他从未经历过男女的情情爱爱,对此无法体会,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受的感觉。
他微微偏过头,余光瞥见楼下不远处的一个角落,几个疑神疑鬼的身影窃窃私语,皆是游客打扮,为首那人拄着一个拐杖,光头。
他吩咐了几句,身旁一男一女便重重点了点头,向着余婷店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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