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心...”血丝密布的双眼早已圆睁,孙沉陆尽力平复着澎拜的心潮,断断续续道:“你是说...我们终于可以...”
“哈哈哈哈...”直至此时,李从心才终于感受到了难以抑制的真实欢喜。
单手一托,李从心将怀中的檀木长匣用力背在身后,双腿用力一夹,起伏不定的身躯像风一样,瞬间疾驰远去。
一天一夜,没有京城里那些已经发生,或者正在发生的不安动荡。范阳城中除了寂静无人的雨中街道之外,只有压抑不住的伤兵呻吟声,在征用的城东民居中微弱回响。
双手轻推,自一栋民宅当中走出的朱厚聪在亲手合上大门之后,才缓缓直起身来。
没有接过宗弼递过来的擦手丝巾,同样也没有理会马连德暗中投来的感激眼神,朱厚聪只是低着头,径直朝巷外走去。
滴答,滴答...
檐间滑下的雨水,稀稀落落,朱厚聪走着走着,突然停在了狭窄巷弄的出口处。
“你说。”背着身子,朱厚聪迟疑问道:“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
闻言一愣,两人都没有听懂这句突如其来的疑问。马连德偏过头,看向身边的坤一,小声道:“殿下问你话呢。”
回眼一瞪马连德,坤一只能无奈开口道:“恕属下愚钝,不知道殿下话中所指的他们...是谁?”
双脚轻旋,朱厚聪有些疲惫地靠在了身后的院墙上,凌乱的语句,代表着朱厚聪此刻的内心纠结:“有的人为了自己心中的行事准则,比如曾经差点死在这里的师弟吕岩,或者是对生命,对权势的渴望,比如我,比如你们,可以甘愿以命相搏...这些,我都能够理解。”
定了定神,朱厚聪一回头看向身后,虚弱苍白的脸庞上,爬满了沉重与疑惑。
断肢残臂,脏腑受创,身后那些聚座在一起的低矮民宅内,全都是这样的伤残兵卒。可是当朱厚聪踏入到第一座民宅开始,就没有任何一位伤兵流露出过丝毫的怨恨情绪。甚至,当朱厚聪弯腰检验伤势,为他们运气疗伤之时,每个人的脸上,都扬起了激动的神色,就连那些必死无疑的的重伤士卒,也全都因此而感激涕零。
眉头微皱,朱厚聪以低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忠君之事,愿为君死...”
以往只是在书上,在他人口中接触过类似言辞的朱厚聪,终于真切地敢到了因自己身份,而产生的皇族特权。
原来,为了自己头顶悬置的这个虚妄名号,为了这些世间传承已久的尊卑有别,就真的会有人甘愿抛头颅,洒热血。
“殿下...”搓着手,马连德满脸关切道:“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刚才为了救人,损耗了太多元气?”
“嗯?”抬起头,看着马连德脸上头一次对自己流露出的真切关心,朱厚聪心中苦笑更甚。
挥挥手,朱厚聪淡淡道:“没事...”
踏步向前,就在马连德还待再说之时,远处向北而立的城垛之上,突然响起了一声呜咽长鸣。
“敌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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