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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听完徐惠陵的一番陈述，飞雪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她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待天亮醒来，一切都还是原本的模样。但她清楚这绝无可能，事情已然发生。而且作为世间少有的道法大家，徐惠陵也没理由编造谎言来搪塞一个懵懂少女。所以这都是真的，青龙魔逃逸了，霍长风不在了，镜已破，再难圆……“道长，方才是我错怪您了，还请您不要怪罪……”

青锋道人轻轻摇头，苦涩一笑。“姑娘说的哪里话？以你刚才的反应看，老夫着实替长风感到高兴，因为他交了个愿意为他赌上性命的朋友。虽说真正的霍长风早已不在人世，你我所见之人不过是真身之上的一缕气息，但就是那缕气息，他却整整陪伴了我数十载。凌虚峰高，孤苦寂寞，若不是有长风在，贫道不知要少尝多少快乐的滋味。从襁褓婴儿到有为青年，长风一路走来我都看在眼里。对我而言，长风虽不是我出，却胜于我出。我对他从无半点保留，一身修为，我均倾囊相授。当我发现他在剑术上的天赋时，更是欣喜地三天三夜睡不着。渐渐地……我甚至忘记了三百年大限的存在……我知道，那是另一个我在作怪……藏在我身体深处，不愿面对现实的另一个我……他选择性忘记，忘掉青龙魔，忘掉通灵眼，忘掉与之相关的所有事情……好像这样就能把长风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道长……”飞雪听了，方才知晓霍长风在徐惠陵心中竟占据着如此重要的地位。万物之中，寂寞最是熬人。极峰之巅，百年孤独，宛若永远无法逾越的透明牢笼……而打破牢笼的那个人，自然是比血亲还要亲上千百倍的……“道长……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

青锋道人长吸一口气，又慢慢将其吐出。“无妨。”他故作镇定道：“老朽活了几百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如今邪魔出逃，天下恐有大劫降临，作为道法传人，诛邪除妖才是头等大事。”

“道长能够这么想，小女子便放心了……”飞雪虽口头这么说，但从徐惠陵的眼中，他看到了隐藏不住的脆弱。人生在世，知己难求。青锋道人表面上是失去了徒弟，可实质上，他既失去了徒弟，也失去了亲人，更失去了知己……“既然如此，道长下一步有何打算？”

徐惠陵顿了顿，从口袋中取出三枚镇妖钱。“姑娘可知这是何物？”

飞雪瞧了瞧，随即答道：“正

是长风大哥生前用的镇妖钱。”

“不错。”青锋道人点点头，“既然你知道这东西的名头，想必也是清楚它的出处，实不相瞒，我手头这三枚镇妖钱，正是长在那青龙魔后颈上的三片逆鳞！”

飞雪听之，尤为震惊。常言有道：龙之鳞甲，贵比真金。而在千千万片鳞甲当中，当属逆鳞最为珍贵。

“你可别小瞧了这小小鳞甲，它们当中，可是寄存了青龙魔五成的魔力。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当年封魔大阵初成，老夫便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于是就取了这三片逆鳞下来。如今邪魔虽逃，可它少了五成的魔力，想必也掀不起多大风浪。”

“既是如此，道长何不乘胜追击？免得放虎归山，日后成患啊。”

本以为青锋道人会点头称道，却不想他只是闭目叹息。“不可。”他言道：“姑娘将青龙外逃比作放虎归山，着实是抬举它了。此事本不该向他人谈起，但以飞雪你的秉性，老朽还是信得过的。不瞒姑娘，这放出去的青龙，不过是一条用于引出水底大鱼的诱饵罢了。”

“诱饵？”如此一来，飞雪又变成了丈二的和尚。“道长究竟在说些什么？”

青锋道人轻抚胡须道：“为了你的安全，这趟浑水你还是不要沾染得好。听我一句劝，此次回去，还是回银发婆婆那里去吧。你年龄太小，虽说修为尚可，可在这纷繁世界中，难免会遇到力不从心的情况。如今长风已经去了，你与我无旗门也就没了什么干系，听贫道一言，还是早些离去得好。”

少女听了，脸色霎时便阴沉下来。“只要这事跟长风大哥有关系，我就偏要趟这趟浑水！”她执拗道：“道长方才也说了，我是个为了长风可以不顾性命的人。飞雪生来便没几个朋友，霍大哥算一个。套用一句你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将我牵扯进来的，八成就是天意吧！”

在这份执拗面前，一代醇道也只能摇头叹息。

“既是这样，咱们就先走吧。”

“走？”飞雪抬头望着漆黑的穹顶，甚是不解。“去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