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春看了眼里屋透出的烛火,小声道:“夫人仿似还在候着大人,起先在看书呢。”
徐进嵘略微有些惊讶,推门而入。一眼便见到自己那新夫人横着趴卧在榻上,脸压着一本摊开的书,看着仿佛睡着了,自己到了近前还是浑然未觉,便伸手将她翻了过来抱放到了枕上。
淡梅睡得并不深,被人拨动便一下醒了过来,这才惊觉自己方才竟是这样趴着便睡了过去。见他将自己放枕上了还未离开,只是俯身望着,似乎在瞧自己的脸,觉着很是不惯,便起身坐起来,顺手抿了下方才有些睡散乱了的鬓发。突见他一只手直直朝自己脸伸了过来,下意识地正要避开,那人已是探手摸上了她一侧脸颊道:“相府出来的千金睡个觉竟也会把脸印上海棠,当真是奇了。”
淡梅扭脸避开了他手,自己摸了下,觉得了一片凹凸,垂眼见摊在书本上的那张花筏,想必是自己方才压在上面睡了过去的,一时有些尴尬,低头正要揉几下,方才被她避开了手的徐进嵘已经坐到了她旁边,又探手到她脸上,大拇指在印痕处来回扫动,低声调笑道:“京中妇人最是盛行往脸上贴花钿,娘子倒好,省去了贴的功夫。明日这般出去必定引人侧目。”
淡梅万没料到这般生硬的人竟也会和自己如此调笑着说话,脸上被他拇指抚触过的地方又似有无数蚂蚁在爬,一下涨得通红,几乎是跳下了床榻,头也不回慌慌张张地往外走道:“我叫妙春伺候你去沐浴……”
她话未说完,便已被身后的徐进嵘一把扯住了手。淡梅回头,见他眉头略微拧着,似乎有些不快道:“我当真便会吃人吗?你为何不伺候?”
淡梅小心看了眼他脸色,小声道:“我从前未做过这般的事情,怕伺候不好。妙春……”
“你当我没见过通房么?进门不过两三日就急着把自己的陪嫁丫头塞给我?”徐进嵘瞧着似有些恼怒的样子,说话声便大了起来,“你虽是相府出来的女儿,只既嫁给了我,便是我徐某的人了。为何竟不知道好生侍奉夫君,反倒可劲地推我出去?”
淡梅未料到他会突然发火,瞧着甚是凶恶,起先有些害怕,只自己那手腕被他捏得生疼,半分动弹不得,便似要断了似的,心头也是一下火气,用力甩开了他手怒道:“你这般的人我伺候不起!反正家中等着伺候你的人多的是,你何必为难我!”
她话刚出口,便知道自己失言了。只也没后悔,反正是自己心里话,憋闷着的话要伤肝。既然没打算看他脸色过日子了,索性得罪了叫他生怨,凭了自己娘家谅他也不敢怎样,往后各过各的,表面维持平和便是。只是她话出口了,没料到那徐进嵘非但没她想象中的那样拂袖而去,反倒盯着她,目光闪烁不定,看得她心里有些发毛。
“我这般的人?我是哪般的人?你倒是说说看。”
他突地又将她一把扯到了自己身前,不紧不慢问道。方才脸上那怒色竟是转眼消失不见了,瞧着带了丝笑意,只扣住她腰身的手上力道却是不小。
淡梅又有些紧张,只也不肯退让,绷着脸与他对视。突觉身子一轻,竟已被他拦腰抱了起来重重丢到了榻上。
床榻虽铺了厚褥,只这般毫无形象地被丢下去,后臀还是撞得有些生疼,淡梅痛叫了一声,刚爬起来要怒目而视,他已经转身朝外而去,头也未回丢下句话道:“给我把换的衣物拿过来!”
淡梅全身上下大概也就臀上还有点肉了,自己揉了几下,待那疼缓了过去,想起他方才丢下的话,听口气是要自己给他送干净的衣服过去了。本想让妙春送过去的,只想起他方才提起通房丫头时的不喜之色,又怕让妙春贸然过去惹恼了喜怒无常的他反倒不好。自己反正与他也有过夫妻之实了,给他拿件衣服也没什么。叹了口气便翻出了他的一套干净中衣,搭在了手上往紧邻的浴房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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