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印象里，龙类的世界，充满了无情、残暴、杀戮。

他根本无法想象，一条拥有人心的龙是什么概念。

甚至连一直在暗地观摩的墨悠同学，也忍不住在瑟瑟发抖间发出这个疑问，为什么要来这种世界？！

零号不断向零的方向推进，他他会把零救走，带着她继续前往中国……在那里她一定会穿上最漂亮的衣服，有最好的老师，受到最好的教育……

可能会跳芭蕾舞，可能会出席酒会，会有幸福的人生，甚至是可爱的孩子，在阳光下和草地上奔跑，还有可爱的宠物陪伴，自由自在……

那是他希冀已久的场面，因此现在，还不想放弃……

那是自己的女孩，所以绝不会甩下，哪怕是搭上自己的性命。

“你……”

还有人试图阻拦零号，那是一个还没有被杀死的混血种。

他的言灵吊着他的生命，躁动中带着恐惧的龙血似乎想对眼前的敌人发出挑战，但很快就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尖叫，被零号轻易结束性命。

他不留手，因为敌人也没有给他任何生存的机会，他是自己杀出一条血路的！而倒在他脚下的敌人数量……加起来可能有上百位了。

“我可不想这样走出去……你们逼我就别怪我了……”他喃喃道。

针对零号的猎杀任务已经接近完败，秘党损失惨重，闻讯赶来的猎人们也基本上全灭，汉高的家族，精英混血种社会，全部都保持观望。

零号如释重负，再过一片林地，他就可以看到自己的女孩了。

他感应得到。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风声，他的表情变了。

“该死！！”

他发出疯狂的咆哮，追兵还在袭来，他迈开双腿奔跑。

……

半个小时前，某间阴暗的会议室里，灯光一盏盏亮起。

躺在休眠舱里的老怪物们也出来了，个个面色凝重。

已经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这么聚过，这次他们集体苏醒，也意味着有极其危险的事情发生。

这种情况在历史上也只有寥寥数次，每次都是大事。

而那些元老，本该已经入土了。他们有些面色如裂土般皲裂，有些的皮肤如大理石般光滑，有些的脖子上甚至已经布满了细密的龙鳞，他们坐在会议桌两侧，便如古时的圆桌会议。

卡塞尔学院校长昂热位居首席，这个一直活跃在对龙战争前线的老人，此刻环顾四周，目光中透着久违的严肃，银色的鬓角显露出时间沧桑。他沉默了很久，没有第一个开口。

“清场吧……这样的存在，绝不能留在人间。”昂热对面的老人，被冠以“贝奥武夫”之名的老人说，“为了以防万一，石棺也一并启动，是时候把这个危险的目标除掉了。”

“确定么？”昂热轻声说道，这些校董和元老有权力决定万里之外那人的命运，他也很难反驳。

他其实是想这么做的，可真这样做又觉得可惜。

他微微摇晃着手中的鸡尾酒杯，那不安的晃动着的酒液，那皱起的眉头，显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看看损失，执行部的精锐都被他杀完了吧？”老人们道。

“哪怕搭上其他专员的性命也在所不惜么？”昂热问。

“对龙族的战争没有优柔寡断之说，再不做出决定，我们已经输了。”

“没错。”

“投票决定，同意清场么？”昂热咳嗽一声道。

“同意。”

“同意。”

“同意。”

“唉……同意。”有人揉了揉眼睛，摇了摇铃。

元老们纷纷举摇铃，这样的存在，的确不能留下。

“用轰炸机么？”作为高级专员的路麟城通过通讯频道旁听，他脸色很难看，一旦高层发布清场指令，就意味着要动用秘党能调动的最强武器摧毁敌人——秘党能掌控的军事实力很强，出动轰炸机，是路麟城唯一了解的——装备炼金弹头的集束炸弹，甚至能初代种造成毁灭性打击，更何况还有大量常规武器——比如空气云爆弹——作为炸弹之母，这种武器可以瞬间消耗掉爆点内所有空气，配合水银蒸汽，能对龙类造成堪称致命的杀伤。

就算不用这两种，“冰下的怪物”和贤者之石磨制的子弹也是强大的武器，但对付他并不保险。

但听着他的询问，老人们摇头，“没必要，科技的产物对龙王没有任何作用，它们根本就不是科学能解释的。不用想了，用那个人。”

“那附近其它人怎么办？难道要放任这些人被牺牲吗？”路麟城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连忙问。

“那个人”……那个人是一个代号，元老们从不直呼其名，因为那甚至算不上是一个人，那是一件武器，一件上天赐予人类的人形武器。

“当诱饵。”老人们以完全不同于人类的逻辑异口同声道。

路麟城脸色变了。他挂断通讯，拉起老婆的手就往外走。

“欸？怎么了？”这年轻的女人不明觉厉地叫出声来，毕竟也是太年轻没经验，一惊一乍的。

乔薇尼其实不用来的，但可惜她的老公是个宠妻狂魔，而她本身就是个女强人，做事雷厉风行的。虽然怀孕了收敛了，可拿枪的手依旧没有丝毫颤抖，自然是去哪都没人拦着。

只是她根本不知道他们来到边界的目的是什么。

她还以为只是普通的作战而已——她能做的就是提供技术支持。

以乔薇尼的权限，根本就无法接触到这么大的秘密。

但路麟城清楚得很，他本身的地位就不算低。

“我先跟你说，跑远点，离这里越远越好……千万别在现场！”路麟城说罢，就一巴掌拍晕了自家老婆——路麟城的言灵类似于催眠，但更像是幻境，能做到的效果也就是这样了。虽然血统很高，但几乎没有杀伤力。

他们所处的方位是边界附近，这里还有火车经过。

时值冬日，附近的林地还有积雪，司机对附近的情况毫不知情。

在一列火车经过时，路麟城用力把乔薇尼扔上了火车。

他看着火车一列一列的消失，听着它轰隆隆的走远。

这算是告别，就算是不归路，路麟城也想一个人走。

他没办法了。

他必须要过去，这些拥有龙血的混蛋行为逻辑不跟条恶龙一样吗？他必须让大家离开，就算是一群人龙，好歹身体上流淌着的也有人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