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江初初过来时，谁也不认识，师兄们也不怎么理他，是七婶领着他和几个年纪相近的师兄认识。那时他常被黑小子打得浑身是伤，也是七婶偷偷给他上药。还教他哪个师兄拳脚好，让他去跟着学。

萧七婶总是眉眼弯弯的，眼神很温柔。她的眼睛里像是镀了一层光，照得人身上暖暖的。

可此时，拿在轮椅上的七婶，眼睛里已经失去了所有光芒，她两眼呆滞地看着齐江，根本认不出他。

“婶，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齐江啊。”齐江眼泪哗哗流着，模糊了双眼。

他有些着急地拽着安德鲁哭着问：“我婶婶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其他人呢？”

安德鲁叹了一口声，声音低沉地说：“我们找到她时，她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她一个人出现在海边，被人送到警局。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我们在周围找过，只有她一个人。医生给她做了诊断，康复的机率不大。一会儿我的同事会带她转院，她现在是警方保护的对象，你还有半小时的时间。”

齐江已经无法听清安德鲁在说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婶，我是齐江啊，你为什么不认识我了，我叔呢，师兄们在哪里啊……”

齐江失态的举动有些影响到其它病人，安德鲁上前想拖开他。

这时萧七婶痴呆地看着齐光突然像是有了点反应，她像是认识，又像不认识，痴呆的眼睛盯着齐江，傻笑着拍着手说：“没了，死了，都变成鬼了。嘿嘿，他们会来找你的，他们都会来找你的……”

听到这话，齐江愣了，眼泪还挂在眼眶里晃着，人整个懵了。

萧七婶说完这句，又突然不看他了，像是看不见人似的，两眼呆滞，目光涣散着没有焦距。

安德鲁听到旁边人的翻译，叹了口的气走过来拍着齐江的肩膀说：“孩子，我知道这件事超过了你的承受能力。作为一个警察，我很失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能说情况非常复杂，这个案子我们没有任何头绪，我们甚至只能等他们自己出现。”

齐江呆呆地问：“他们还活着吗？”

“对不起，我不知道。”

“那他们真的会来找我吗？”

安德鲁拍着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齐江呆呆地，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是不是我好好的，等他们出现，会比较有希望。”

安德鲁沉重地说：“我和萧七都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

齐江用袖子擦掉眼睛上的泪，吸着鼻子说：“我懂了。”

他跪在萧七婶面前，抓着她的衣角忍住泪说：“婶，我知道您已经不认识我了。我是齐江，我是叔的徒弟。我发誓，不管他们是死是活，我一定会把他们给您找回来。请您也快点醒过来。”

萧七婶像是根本听不懂他的话，也没有理他。她两眼呆滞地垂着，没有焦距地看着地面的方向。

齐江让安德鲁带他回萧家，整理了萧七婶常用的东西，给他们一起带过去。被警方保护的证人，会被安排到新的地方生活，短时间内齐江很难再见到她。

萧七婶临走前，齐江用她的木梳笨手笨脚地给她梳了个髻。他还把一张照片放在她的口袋里，那是一张萧七爷和她的合照。

习惯自己的样子，看着照片里的人，也许有一天她会记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