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特，别闹了快点回去吧，你妻子应该还在等你。”

叫奎特的男人笑了起来，摇了摇头。

原本和妻子好好的经营着一家杂货铺，但奎特的杂货铺在暴乱中被焚毁了，虽然国会给了他们一比补贴，但后续的损害赔偿短时间里是不会拿到的，现在这点钱只够勉强度日。

需要等那些参与了暴乱的工人们，在农场产出了相应的价值后，损失赔偿才会到位。

终于来到了奎特的家里，他们一家目前暂时居住在一个租的还算宽大的小院子里，两个朋友把奎特架回到了屋里后，低矮的一室三厅的老旧房屋里，妻子正在给6个月大的女儿洗澡。

“怎么又喝得这么醉？”

“不用你管。”

奎特坐下来后，妻子瞪着两个朋友，两人急匆匆的离开了，亏他斜靠在破旧的沙发上，看着正在玩水冲着自己笑的女儿。

“咱们日子也不是难到过不下去，还有很多家庭比咱们难过，老公你别喝了，过几天我背着莉莉安去轻工厂打工，”

“你的意思是说我养不活你们母女两吗？”

奎特大声的嚷嚷了起来，妻子并没有说什么，看着红着眼的丈夫，杂货铺被焚毁后，那些货物也付之一炬，这样的损失对于他们这样好不容易见到曙光的家庭来说，是毁灭性的。

一阵后妻子把女儿哄睡后，便又开始安慰起了奎特来，她知道丈夫心里不好受，这家杂货铺是丈夫的心血，遭受暴乱影响后的愤怒此时此刻无处发泄。

“没事的，老公我们早点睡，明早要带莉莉安去接种疫苗，会好起来的。”

奎特看着妻子温柔的面容，嚎啕大哭起来。

凌晨2点23分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争吵声，李昂从昏睡中清醒了过来，旁边响起阵阵呼噜声，所有人都睡在地面上，只垫了一层软垫，以及每人一条被子。

原本一个宿舍8人已经是极限了，但随着大量参与暴乱的工人被分配了过来，一个房间时常需要容纳14到16人，高台床已经被搬走，桌椅也被搬走，所有人只能够睡在地上，房间里充斥着非常难闻的味道。

“别去了李昂，好好睡觉，明天你不是可以回家去玩几天。”

李昂还是走了出去，出现在走廊上的人很少，一个宿舍里有人打架了，12科的人已经过来，警告打架者不要再闹事，不然就直接送到拘留室里，拘留48小时。

李昂是知道的，那种一天只有一餐，四壁无光漆黑冰冷潮湿的拘留室，是很多人的噩梦，李昂曾经听不少从拘留室里出来的人说过，那滋味比死都难受。

12科里吃的东西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差了，不少人都在抱怨，根本吃不饱肚子，还要干重体力劳动活。

只不过不少人还是很老实的在这里干活，特别是那些主动到这里来做长工的人，李昂听他们说外面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这里起码有吃有喝，还有工资可以拿。

李昂也听不少参与了暴乱的工人们说起过，暴乱的惨状，李昂自然清楚，妮雅家的建设工程停了下来，城内各行各业又开始萧条了起来。

在李昂的眼中，很多人在这里都失去了活力，这是非常可怕的，李昂也觉察到自己也和其他人一样，以前大家回来后还会一起谈天说笑，到下面的场地上去打篮球，或者打牌。

但现在大家回来后只想要休息，每个人都很累的样子，眼前两个打架者还在说着对方的不是，只是因为晚上打呼噜，以及睡姿的问题，最后两人都被强制的带走了，送到拘留室关押48小时。

这样的情况最近越来越频繁，只要一点点的摩擦，就会出现争斗，大家都好像火气十足的样子。

李昂没想到只是短短的4个多月里，这里就变得和过去不太一样了，不单单是他们这种轻型罪犯，连12科的科员们也是一样的，火气很大，大家都很累。

看着骚乱结束后，李昂回到了自己的宿舍里，15个人就横七竖八的睡在地上，连过路的地方都很窄。

不时有呼噜声响起，李昂已经开始习惯了，空气中弥散着一股股酒味，大家今晚算是好好吃了一顿，还有酒喝，这股酒味让李昂很安心。

回想起来自己从学校辍学回家的那些年里，从一开始根本不适应到后来逐渐的适应过后，便记住了这股闻起来香，喝下去却辛辣无比的东西。

李昂知道未来等待着自己的时间还很长，只是短短的两年的时间，还有八年的牢狱生涯，李昂最少要到2215年才可以申请假释。

“还有六年！”

李昂看着漆黑的天花板，一时间睡意全无，他总觉得自己不能变得和这里的人一样，脑袋里都是过去在学校里欢快的一切，李昂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我不能变成他们这样。”

此时分离出来的一栋独立的专门收容非法身体交易的女性宿舍则不同，到了现在依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女人们开心的彻夜狂欢着，走廊上到处是醉酒的女人。

每一个宿舍里都是一片闹腾的光景，明天一早女人们就可以离开了，还有一笔工作了一整年的收入，这对于很多女人们来说是非常难得的，难以想象的。

每天的工作虽然有些繁重，但不少女人都挺了过来，明天她们可以选择继续在这里工作，或者是直接离开，直接离开者会有轻工厂接收她们。

而一部分女人则可以选择到一些技术性的短期学校里进行一些技能的培训，然后再找工作，虽然一个月只有500块，一年下来就有6000块，这对于很多女人来说是一笔巨款，大部分人身上从来没有超过2000块过。

这一年来很多女人的精神面貌彻底的改变了，12科对她们的管理极为的严苛，如今的29区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型的商业交易区，因为低廉的房租，离着食物交易所近，以及目前12科人满为患的现状下，一些常年在农场劳作的工人得到了一笔12科的住宿补贴，以及有每天两趟的直达29区的巴士，他们可以在每天干完活后就回到29区里去，比农场的宿舍要好得多了。

现如今的农场已经超负荷了，将近30万人在这里劳作，但每天的工作量依然很繁重，过去需要将近一个月才能够全面收获的作物，现在一周内就可以完成收获，食物的产量反而增长了，食物批发的价格在今年也会继续走低，食物会更加的廉价。

收获周期的缩短，让处理食物不能吃部分的女人们的工作也繁重了起来，继续留在这里工作者，明年工资可以涨到650块。

一些女人选择了继续留下，而一些女人则商量起来大家一起集资，出去后做生意。

“水晶，你出去后打算干什么！”

水晶就在宿舍里，坐在床上，开心的轻点着今晚领到的工资，明天一早她们就可以乘坐6点便会开始的运送车，到想要去的食物交易所，然后选择自己接下来想要去的地方。

“我要去上层。”

水晶说着收起了钱来，一时间宿舍里的其他三个女人噗哧的一声笑了出来。

“去上层干什么啊？”

“去青龙街。”

三个女人再次笑了起来。

“水晶，你这一年来不是白改造了？”

水晶转过头去，看着女人们反问道。

“出去后我们能做什么？”

一时间三个女人哑口无言了起来，虽然行事科给她们提供了不少能够做的，但对于她们来说出去后除了继续躺下，真的没什么能够做的。

水晶开始拿出了一些从宿舍里其他女人那边讨来的廉价皮肤保养品，继续涂抹了起来，虽然她晒黑了一些，但看起来更加健康年轻了起来，反而有一股成熟的风韵。

“要是下次被逮到的话，惩罚会加倍的，要做三年。”

水晶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要去正规的店铺应聘，不就没问题了吗？”

“青龙街上那地方可是和我们之前待的29区不能比的，比你有能耐比你漂亮的女人多如牛毛。”

水晶已经躺在了床上，舍友的话她一句都听不进去，眯笑着憧憬着自己成为青龙街头牌的美好生活。

水晶觉得那样的生活才是自己应该过的，因为从小到大，从第一次被男人带到房间里开始，这便是她唯一能够做的事，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宿舍里的大部分女人们都在憧憬着从这里离开后的美好生活，一些女人觉得自己活得了新生，而且还在这里认识了一些男人，已经约好了出去后就在一起。

大部分女人决定用手里的钱，去报名参加一些短期的培训学校，学一点东西后，就可以找到工作。

这一年对大部分女人来说，都是意义非凡的，只不过有一部分女人，还是抱着和水晶一样的想法，29区做不了的话，可以到别的区去，因为满大街都是客人，只要有男人的地方就有生意，一些女人决定回到底层去，因为那里查处的情况并没有中上层那么严厉。

夜深人静了，娜塔莎还坐在办公室里，准备和克拉克交接完明天的工作，明天开始娜塔莎会好好放一次假，回去好好玩玩。

“你觉得这些女人们出去后，会故态复萌的家伙有多少？”

“应该不多吧，这件事是我在负责，一整年了，我看到了不少人都有所改观了。”

娜塔莎说着，克拉克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可能的娜塔莎，环境决定了很多东西，但却无法影响一个早已丢弃掉一切的人，这里只是惩戒的劳作场所，是无法改造什么的，知道这世上为什么失败者居多吗？”

娜塔莎站起身来，打算带着自己这一边的理事官离开，却被卡了卡拦住了。

“因为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自律自爱者少之又少，人们会一次又一次的犯下同样的错误，改变对于很多人来说，本就是艰难无比的，她们常年来都是干这种事的，你希望一年的时间里就改变他们大部分人吗？”

“闭嘴吧克拉克，为什么你就不能往好的方面想想？”

克拉克摇了摇头，转身走到了办公桌前。

“不是我不能往好的地方想，而是事情的本质就是如此，我们为她们搭建了那么好的工作的地方，但她们大部分人明天就打算离开，留下来的恐怕连1成都不到，因为她们根本不会思考，就算手里有了点钱，但出去后真的有能力靠着别的事维持生活吗？答案是否定的，聪明一点的会继续留下来，这样的体力劳动对于她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每天就算摸鱼打混，都可以完成，工作上五六年，手里能够买得起房子以及开店的钱，才是正确的做法。”

娜塔莎停住了，她有些放心不下，打算明天再给那些打算离开的女人们集体进行一次说明会，把能做的都做了，起码也心安理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