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和尚此时双眼一睁,放开手脚,又是如前懒散模样,看着第三旻哂笑道:“佛在我心,不再我口,酒肉虽好,秃驴有则食之,无有则不强求,不像他人,将这佛祖二字挂在口中,心中却满是****邪念,便就算素食终生,于我佛又有何益?”
“哈哈哈”老道见癞和尚说出这“****邪念”四字,第三旻脸上顿时变色,便知第三旻被癞和尚一语中的,说出心中隐私,果然就见第三旻自座中豁然而起,神色冰冷,他一听癞和尚那“****邪念”四字,便知自己心事早被这癞和尚瞧破,只是此乃小节,自己至多不过言语有失,晾他癞和尚也奈何自己不得,但今夜这鬼狱无常之事破绽甚多,更何况又提起这宇文虚中,这件事事关重大,这癞和尚看来对此事也知之甚多,万一有甚么跳脱之处,自己只怕是身处不测之地,想到这里,去意已决。看看已然大亮的天色道:“麴管家,吩咐备马,咱们这就上路罢,承蒙卢员外盛情招待,第三旻铭记在心,日后必有报答,我们走!”说完再不停留,只是眼中不甘之色自思玉和卢颖儿姐妹身上一扫而过。众人见他忽然如此果决,也都十分意外,只是此人言语中似乎对金国颇多维护,难免让卢员外觉到一丝反感之意,当下也不在拦阻,只是抱拳致意,回了几句客气话,就听车声轧轧自庄外而过,自然是栾赶车将马车自后门赶了出去。
当下一行人将第三旻送至大门外,第三旻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眼光又不住看了一眼两个姑娘,抱拳行礼道:“那在下这便告辞了,还请思玉姑娘致意韩元帅,第三旻来日再去府上拜望。”说罢手一挥,同麴管家翻身上马,就要动身。
“慢来慢来…。。第三家主慢来……”原本落在后面的癞和尚忽然急忙喊了几声,拖着步履踉跄,一脸迷茫的余辽飞奔出来,还不等第三旻发问,便径直坐在车上,呵呵笑道:“此去处州还有一段路程,第三家主行个方便,再捎咱师徒二人一程,也算在佛祖面前积些功德……”说着一拍余辽后背道:“还不快谢谢第三家主”,余辽此时不知自己师父究竟意欲如何,治好嗫嚅着谢了两句。
第三旻心中却是一沉,心知这癞和尚岂是为了贪图这一点方便?乃是对自己疑心已重,又不能独自一人跟着自己,便将自己这病怏怏的徒弟做了幌子,心中正在犹豫开口相拒,就见思玉一笑,跳上车道:“那我也去!”不等癞和尚拦阻,也不去牵马,竟同癞和尚和余辽都挤在大车上,癞和尚见思玉也上了大车,半嗔半怒道:“你个女娃儿来作甚,便在此陪着你颖儿妹子过两天,等为师去处州求了方子,回程时候再来接你!快别裹乱,赶紧下去!”
“不”思玉脖子一梗道:“我答应过我爷爷,要照顾我师弟形影不离,如何能在这里撇下他,反正路程也不甚远,等到回来之时,接了颖儿妹子一起去临安玩赏玩赏”,癞和尚素来知道自己这女娃儿徒弟性格甚是执拗,性子上来,便是她爷爷韩世忠也奈何不下,脸上不由浮现一丝苦笑,还未想出办法,就见老道也呵呵笑道:“既然如此,老杂毛索性陪你一同去!”老道自然明白癞和尚紧跟第三旻之意,他却知道此时第三旻虽只一行三人,但在四十里外的镇上,却还有十二个家仆在彼,万一到时候有什么决撒之处,只怕癞和尚一人独力难支,因此也要往大车上挤。
“你来作甚?”癞和尚脸色一变,推了老道一把道:“你不在此教几天徒弟,跟我去能济甚么事?难道你那徒弟,还敢不告诉秃驴那人所在么?”说着话,眼光却是往卢颖儿身上一扫,又看了麴管家一眼,老道稍微一愣,顿时心知肚明,第三旻心中挂念并非思玉一人,这卢颖儿自然也在他眼里,万一自己和癞和尚都跟着第三旻而去,这卢家庄上均都是不会武功之人,只需那十二个家仆中任何一人出手,便能掳了卢颖儿而去。当下也极为迅速的看了一眼麴管家,此人是敌是友,自己尚自拿捏不定,但癞和尚既然以此人目示自己,想必也是心有成算,呵呵一笑退后道:“这倒是,我那徒儿岂敢跟你为难,若见到他,也让他准备好酒肉,快快滚来这里给他师父过口罢。”说的众人都是一笑。
第三旻原本见癞和尚硬挤上车来,心中正措辞如何推掉这膏药一般黏在自己身边的和尚,忽见思玉也挤了上来,心中一念刚起,就见老道也要相随而去,不由又是一阵忧虑,及到老道明言不去,不由大喜,脸上却丝毫也不带出,心中盘算已定,看着在车上不住将杂物推向别处,要给自己找一个干净坐处的思玉,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笑意道:“既然如此,第三旻便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再送大和尚一程罢!”癞和尚倒似乎并未听出第三旻话意中那“送佛送到西”的意思,只是随口跟道:“嗯嗯,送到西,送到西,赶紧上路,莫要耽搁路程”,第三旻也是再不停留,缰绳一提,照夜玉狮子一声长嘶,沿路而去,麴管家自然纵马紧紧跟上,续后栾赶车也是鞭子一响,车轮滚动,轧轧而行,就听思玉在大车中不住埋怨癞和尚和老道的声音不断传来,渐渐不可听闻。
老道一直面露笑意站在卢家门口,直到这两骑一车转上大路,绕过山脚,神色忽转凝重,沉思片刻,转过头对卢员外道:“员外家中可有身材与老道一般身量的家仆么?”卢员外和虞允文、卢颖儿都是一愣,不知老道此话何意,老道却看着癞和尚等人去路,目光幽幽道:“今日只怕有些事情,老道不能离了你庄上,须得寻一个与老道身量一般之人,老道自有吩咐!”众人见老道说的郑重,当下也是一怔,卢颖儿思量半晌才道:“有倒是有一人,之不知师父有何吩咐?”老道神色不改道:“你且叫来,我亲自吩咐他!”卢颖儿连忙应声而去,反倒是卢员外同虞允文一头雾水,这一夜简直匪夷所思,一时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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