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徒郎脸上也是一动道:“颖儿妹子说的不错,只不知那人是谁,或许跟唐门五维有些交情,能将此事说开了,也为可知!”思玉见他两人说的有理,不觉便向着四处探望,好似那救星就在跟前一般,宇文远却是豪迈一笑道:“管他有救无救,我先去会会他们四人再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只要活得快意,死又何妨?论起来,我宇文远这条命能活到今日,已算是赚了不少了!驾!”说罢打马一鞭,朝着唐价人方向一阵疾奔,李卢二人对视一眼,都是微微叹口气,也自打马跟上。
四人追了一程,直至天晚,丝毫不见那唐价人踪迹,就是路上打问,也不曾有人见一个老者乘马过去,思玉三人都是忧心忡忡,晚间吃饭之时也是食不下咽,宇文远倒是谈笑自若,好似全然无事一般,思玉却知他这般作态,乃是做给自己看的,万千豪情,只为让自己心中开释,看破世情,将这生死之事当做过眼云烟一般,所谓明生死而知因果,想必也是来自迟老道那无怛心法,可自己明日便要看着心中牵挂之人一命呜呼,如何能做到这无怛之道?果然宇文远吃了半晌,看着思玉一脸愁闷之色,想了片刻,做了个鬼脸儿道:“叱!避!无怛化!”思玉自然知晓这句来历,见他怪模怪样念着先秦古句,禁不住也是噗嗤一笑,已是笑出泪来道:“还无怛化,明儿你就化啦!”,说罢到底忍不住心中伤情,痛哭失声。
宇文远见思玉哭的悲伤,轻轻抚着她一头秀发道:“我当日在庖丁楼之时,听人说冷光楼有一个妙龄少女,便瞒着义父去瞧,哪知这一瞧之下,这妙龄少女便钻到我眼睛里去啦,再也出不来,便每夜都偷偷跑去瞧上几眼,但有一日不瞧,心中便如有无数蚂蚁一般,难受的紧,当时便想,若能这一辈子,每天夜间来瞧上几眼,我也就知足了,哪知老天爷开恩,这姑娘竟然是我不曾相识的师姐,我那时还不曾妄想过有今日之缘,只盼能常常瞧上几眼便成,不用夜夜背着义父,耽搁了楼里的生意。只是为了她,我这条命都可舍了……”
说至这里,宇文远轻轻叹息一声道:“你可明白,我今日一死,最怕的并非是自己沉冤不明,乃是到了将来,万一你又遇上甚么凶险事情,无人替你挡上一挡,因此明日我若死了,你便将我尸首送回临安,跟义父埋在一起,往后便好好在府里做个大家小姐,莫要再来外面历经这般九死一生之事,但能如此,我也死而无憾了……”李徒郎同卢颖儿见他忽然一改豪迈之气,尽是如同临死前谆谆叮嘱一般,都是心中一紧,两人双手紧握,忍不住流下泪来。
宇文远说罢这番话,见思玉仍是哭泣不止,再也无言,伸手拿起桌上酒瓶来,仰头一口饮尽,双目泛红看着外面夜色,嘎着声音道:“不过他唐门既然是非不分,明日便是就死,我也让他唐门知道铁书生弟子气概!”一句话落,手中酒瓶应声而碎,转身回房,再也不出。第二日众人上路之时,李徒郎同卢颖儿站在店门,只见宇文远结束一新,乃是换了一身衣服,就连那千牛刀刀鞘,也是擦的十分光洁,少顷思玉从自己那房中出来,竟然也是一身新衣,双戟手柄全用白纱缠绕,两人这一对视,不觉都是一愣,宇文远倒是脸色一灰,看着思玉叹道:“你这又是何必…..”思玉却是脸色一板道:“你莫管我!”
李徒郎同卢颖儿两人均知这他二人此时都是心存必死之意,竟然心意相通,连做派都如此相似,不觉有些羡慕,又是有些感伤。卢颖儿待想说几句甚么,见他两人都是神色平静,嘴唇微微动了几下,到底忍了回去,看了李徒郎一眼,相对一叹,各自出门牵马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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