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就山中走至午后,已是有些困饿,宇文远倒还支撑得住,思玉已是有几分疲累,一路上也不说话,只是闷头走路,脚下却也看得出几分沉重之意,便是谭老二这般常走山路之人,不免也有些疲乏,眼见这一路并无村寨,说不得又要在山间过夜,若是没些吃食,这一夜如何熬的过去?便同宇文远商量,就地捕捉些野物儿,免得到了夜间挨饿,好在他常年捕蛇,要在这山中捉些野物也不费事,便用山中观察行迹,在哪野物出没之地,用青藤树木之类做了几个捕猎用的陷阱出来,宇文远自同思玉那住宿之地,谁知今夜运气着实不好,再寻不见前夜那般山洞,只有躲在一扇崖壁之下,等及天晚,谭老二手中提着两只雉鸡寻来,就地开剥,用树枝叉起,找些干柴升起火来,烤那鸡吃,思玉走了一日,精神甚是不佳,那鸡肉虽是烤的油光,奈何无盐无酱,只略略吃了几口,便靠在宇文远身边昏昏沉沉,宇文远见她如此,便扯些干柴来,将自己身上外衣脱了铺在上面,也不让思玉守夜,只自己守着那堆篝火守了一夜。
“哥儿,我看这位姑娘脸色不对!”等到第二日一早起行,在山路上走了几时,谭老二见思玉脚下漂浮,脸色潮红,气息不匀,赶忙过来对宇文远道,宇文远此时也是看出几分异样,一搭思玉手腕,一阵烫热之感传来,再摸额头,火烧一般,脸色登时一变,情知必是这两日连续劳累,又在山中过夜,夜来瘴气又盛,只怕是得了病来,谭老二也是有些发急,他三人那筐中篓中虽有草药,却多是用来疗治蛇伤的,现下思玉这病,十有八九是饮食不周,劳累过度,兼之风寒入体而来,当下焦急道:“这位姑娘走不得山路了,只怕是要寻个大夫诊治诊治才可!”宇文远也知思玉病邪入体,可现下就算退回,也得走上一两日才能回去那夜歇宿的寨子,须知风寒病症,可大可小,但有拖延,便有性命之危,心中焦急万分,想了片刻,双掌抵住思玉后心,先以内劲灌注思玉经脉,不至于病邪加深,等到思玉气息渐匀,这才撤掌收功,再看身旁一株古木参天,比之其他树木都高出许多来,立时一跃而上,看准其上一根粗壮树枝,落脚其上,又是一点,身形便往上拔高丈余,如此几番,已到那大树顶上,举目四望,赶忙溜下树来道:“前面似乎屋舍模样,咱们走快些,且去哪里再做计较!”说罢背起思玉,沿着山路往前飞奔而去,倒叫谭老二有些吃惊之意,不想宇文远到了此时,还有这般劲力!赶忙脚下发力跟上。
有道是望山走倒马,宇文远在树上依稀看见房舍,只道所在不远,哪知山路曲曲折折,直直绕了多半日,这才听见山间一道溪水流动之声,赶忙背着思玉飞奔过去,到了那里,却是一愣,这哪里是个村寨!不过一个小溪旁盖了几间茅草屋罢了,看来不过两三户人家模样,等到近前,这才想起自己不会这山中土话,便是有人,也言语不通,只得先叫了两声搅扰,盼着有人出来,先将思玉安顿之下再说,果然就听一声咳嗽,那茅屋中转出一个老者来,穿着一身瑶家衣服,身形高大,面容黢黑,若不细看,十分辨不来面目,见宇文远背着一个姑娘前来,也不说话,也不理会宇文远连说带比,推开一件茅屋房门来,对着宇文远指了指里面,便转身而去,倒叫宇文远有些茫然之意,此时也顾不得多想,便将思玉背了进去,谁知那茅屋外面看着甚是粗疏,里面倒收拾的极为洁净,四壁都用粗布遮起,伸手一摸,那粗布之后似乎还有一层油布,想必是用老隔雨防潮之用,屋内陈设简单,但那床铺甚是洁净,赶忙将思玉放在床上,出来再要找那老者,已然不知去向。
“奇怪!这里怎地有人居住?”过不多时,谭老二已然赶来,饶是谭老二身上有些功夫,那断松腿也并非浪得虚名,又是走惯了山路之人,为跟上宇文远这一路疾奔,已是累的气喘吁吁,及到见了这几桩茅草屋,却是有些诧异,宇文远闻言也是一愣道:“此处有水,便有人住,有甚奇怪?”谭老二看着那溪水走势,上下打量半晌道:“有水是有水,但此处有水无土,就算是烧了这些树木,土层也是极为瘠薄,不堪耕种,况且一旦无树,这土也留不住,任你撒下多少种子,只是个没收成,怎地却又瑶民肯住在这里?”
“谁告诉你我是这山中瑶民?”两人正在猜疑,那老者已然转了回来,突然出声道,只是声音极为嘶哑,好似那喉咙里被撕开了一般,极为刺耳,吓得宇文远同谭老二都是身上一震,回头再看那老者,手中拿了一把草药,颜色青绿,想来是哪里刚刚采摘下来的,那老者一句话毕,也不理会二人,径直朝着一间茅屋走去,不多时便有烟火升起,一股药香随之而出,看来竟是在内熬药一般,宇文远同谭老二此刻不免有些心中警惕之心,照着谭老二所说路程,此处距那黑风峒已然不远,这老者又独居在此,多少有些诡异之感,当下不敢擅离,只是守定思玉门前,心中思量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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