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钰点点头,让他到外面去听消息。
张宝儿又摸不着头脑了,“爷您这怎么老是让奴才出去听消息?又从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哪里知道该打听哪些消息啊?”
“我从不告诉你,是让你动动脑子——你看,爷让你听消息这么久,你不是变聪明很多了吗?”
林钰一本正经地说着,唬得张宝儿团团转。
张宝儿摸着自己的脑袋出去了,估计心里还在纳闷儿自己怎么就变聪明了。
不过今儿这事,说什么打探消息,还真不用他动什么脑子,消息就已经来了。
荣府里琏二爷出去给老太太找个戏班子,说现在不唱戏,养在家里就好,等老太太心情好了再唱,先养着不出事。他又说了一堆的甜言蜜语哄着老太太,贾琏这人会说话的时候嘴巴可甜着,老太太喜笑颜开,赏他些东西,于是贾琏这得意洋洋地回去了。
可琏二奶奶这边早接到下面小厮们说的话,贾琏今儿竟然带着人家刚来荣府的哥儿出去鬼混,还欺负钰哥儿不懂京城风物。
早先王熙凤闻说贾琏带着林钰出去,就知道肯定不会有好事,结果后面传说是差点被抓了,吓得王熙凤摔了手里杯子。这没一会儿,贾琏回来竟然若无其事,还跑去讨好老太太。他那心肠,王熙凤还不清楚?
这时候贾琏回来便直接给往那儿一坐,端的是得意洋洋。
他是才从邢夫人那里回来的,平日里他不大原因搭理这继母,只是今日为了不被王熙凤拿住话柄,他刻意去逢迎了一阵,也哄着邢夫人,顺便挑拨了一下邢夫人跟王夫人之间的关系。
毕竟王熙凤乃是王夫人的侄女儿,王夫人又是贾母之下治家握实权的,邢夫人出身不好,又是个填房,虽然是大房的太太,却像是理所应当一样被王夫人给踩下去。她没生养,也没依仗,在荣府里夹紧了尾巴做人,平日便极为艰难,贾琏本来就不是她亲生,自然也亲近不起来。
如今是猛然之间来亲近她,即便是知道贾琏另有所图,为了她自己,邢夫人也得受着。
她跟王夫人表面上平淡,里头较着劲儿,不肯松一分。
王熙凤是她儿媳,平日里对她却没多少敬意,看不起那姨娘之类的,早已经积怨甚深,借得此机会,哪儿能不使劲儿地挤兑王熙凤?
现在看到贾琏这得意模样,王熙凤是气不打一处来,三言两语还没说个清楚,竟然就已经跟贾琏闹了起来。
平儿照旧上去劝,又说这等子不光彩的事情怕还是不要闹大,说出去让人笑话。王熙凤只一巴掌拍开她,又骂了她一顿,活脱脱泼妇模样。
贾琏看得火大,他本更中意平儿这样温婉些能干些的,凤姐管他甚严,向来不敢生事,今日却因为林钰那计策在老太太跟邢夫人这两边讨了个欢心,胆子竟然也大了起来。男人有血性,逼不能逼紧了,偏生凤姐儿太要强,一闹没个完。
贾琏这一屋里闹起来,还闹得大,平儿受了委屈劝不住,哭也哭不出,想要拉去报信儿的丫鬟,可想想又作罢,这事儿没人插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歇呢。
平儿一想,索性叫人去通禀了老太太。
这一下,事情便到了老太太那里了。
林钰这边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张宝儿表情那个生动和兴奋:“听说啊,这琏二爷到了老太太跟前儿竟然直接一哭,表情比那琏二奶奶还活灵,说琏二奶奶欺负他。琏二爷给老太太找戏班子,讨她欢心,说他没有不务正业,只是为了尽尽孝心,无端遇到的那飞来横祸,怎么能怪到他头上?又说连累您是他不对,但并没有拉着您在这时候听戏,棠花苑是文人雅士的地方,读书写诗的——还说老太太不信,可以去问赦老爷和政老爷……”
林钰简直要给这贾琏拍案叫好了,这忽悠地。
贾政不说,本身是个能附庸风雅的,这棠花苑他定然去过;贾赦色胚一个,这地方怎能不去?可这兄弟二人,若要来回老太太话,敢怎么说?
说琏二是个不带脑子的,这话怕是有失偏颇,这人脑袋灵光起来,凤姐儿也是挡不住的。
“后来是邢夫人给琏二爷说了好话,言语之间似觉得是琏二奶奶不好,这说了好一阵,又有王夫人进来插嘴,说了好久才把事情给平下来。反正就……”张宝儿抠了抠脑门,想了一阵,“反正就不了了之了。”
自然只能不了了之,不然还能怎么办?惩罚“有孝心”的贾琏,还是休了闹事的王熙凤?
林钰将手中的书扔下,看了看天色,外面有人进来说话,老太太那边传饭,让他也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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