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温启华提笔一番,一张欠条已成。
司嗔嗔低着头上前,只觉得那熟悉的字眼里,仿佛有着熟悉的温柔和怜惜一般,不由得酸涩的红了鼻头。
拿出官印,红泥侵染,落定尘埃。
温启华扯下系着的血玉,轻轻地放在了桌上,竟是一个字都不言,默然离去。
像是知晓她的难堪一般,给她台阶逃走。
司嗔嗔呆滞的看着放在桌上的血玉,一缕阳光打在上面,散发着滚烫的光芒。
红了眼眶的司嗔嗔拿起血玉,安静的离开了丞相府。
这血玉,两年前,他轻轻地系在她的腰带上,眉目里满是欢喜,“嗔嗔,我心悦你,这是我出生时戴到现在的,送与你,当做我们的定情之物。”
后来成婚,她才知道,这血玉不只是他从小戴到大那么简单,它是温家背后庞大的商铺的调动令,可以说,谁有这个,就相当于捏住了温家的咽喉。
他视她如命般珍重。
一年半前,她脖颈上的血,滴在血玉上,永远的留在了江南。
离开了丞相府后门的司嗔嗔,流着泪跑回了司家。
连她自己都不想承认,她何尝不是,视他比性命更重。
“姑娘,这是怎么了。”圆圆和满满愕然的看着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嚎啕大哭的司嗔嗔,在门口焦急的询问着。
闵笙坐在门外的秋千上,目光里是圆圆和满满看不懂的不甘和伤情。
是啊,他心悦她那般久,未曾言明就是因为,他知晓她的心里,没有他。
即使没有温启华,也不会是她。
一个人若有情,何须十几年了,还无动于衷。
空气里的桃花香,仿佛也带着万分的辛酸。
司腾腾从司夫人的佛堂里出来时,已是傍晚时分,自打先前被司嗔嗔教训后,司腾腾就羞愧的不敢见司嗔嗔,可到底是在司嗔嗔怀里长大的,比司夫人这个亲娘都要来的亲近,忍了一日就忍不得了,小心翼翼的迈开胖乎乎的短腿,一路皱着包子脸苦思冥想,等会见到司嗔嗔应该怎么撒娇。
闵笙眼力好,大老远的就瞥见了圆滚滚的司腾腾,当下有了主意。
“腾哥儿!别躲了!我瞅见你了!”
屋内的哭声一下子止住。
大老远的司腾腾忽然听见闵笙喊自己,顿时心虚的栽了个跟头。
司腾腾打开门,洗过脸的脸上,用粉盖住了红肿。
“京城里女子的钱,最是好赚,信天信地唯独不信自己。”闵笙背对着光,看不清神色。
司嗔嗔抬起头,突然发现,原来,闵笙竟是比自己高出许多,她只恰恰到他的胸口。
昔日那个比自己矮还瘦弱的挂着两条鼻涕的小男孩子,已不见踪影。
“你最擅长的坑蒙拐骗,倒是十分对那群闺阁女子的胃口。”闵笙听到司腾腾怪异的脚步声,拉开了和司嗔嗔的距离。
司嗔嗔本还别扭着,经闵笙这般提醒,豁然开朗。
欠温启华的,总要还,可靠着那贫瘠的俸禄,遥不可及。
“……姐姐。”司腾腾抬着湿漉漉的眸子,怯怯的从柱子后露出毛茸茸的脑袋。
司嗔嗔的心,软成一滩,终归是自己急躁了,“过来。”
司腾腾见长姐朝自己招手,顿时高兴地迈开萝卜般的小短腿,磕磕巴巴的一头撞进司嗔嗔怀里,嗅着熟悉的安心气味,奶声奶气的撒娇,“姐姐不要生气,我今天把大字写完了。”
“咳咳。”闵笙没忍住笑意,故意发出声响。
司腾腾的耳朵刹那的红到了脖子根,想起方才自己鬼鬼祟祟的样子都被闵笙看在眼里……
“姐姐,我想起昨天没写的大字,我去母亲那边写完再过来。”不等司嗔嗔回过神,便扭着小身子一溜烟没影了。
“……”司嗔嗔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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