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钏儿怎么也想不到平日温婉懂礼的李纨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就愣住了,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正在尴尬时,那正埋头读书的兰哥儿突然就抬起头来,笑嘻嘻对玉钏儿说道:“好姐姐,我娘病了好几日了,头疼得厉害,这是才将将挣扎着坐起来,姐姐就进来了。玉钏儿姐姐还是请回吧,就和太太说我娘病得厉害,有什么事儿只等我娘身子好了再说……”
李纨听贾兰这么一说忙就点头道:“可不是呢,我当真这几日头疼得裂开一样,这不是才起来?”
说着话,李纨果然就转身去里间自顾自躺下了,不再理睬玉钏儿。贾兰这里便又低头叨叨咕咕不知念得是些个什么,更不再看她一眼。
玉钏儿见了这对母子俩这一唱一和,拿她混当了傻子,简直不曾把她给气死!
她当下僵僵站了一会子,只觉脸上扎得厉害,眼泪止不住往下流。眼见这母子二人一个屋里一个屋外谁也不搭理她,当下再也站不住了,这才忍羞含臊、颤颤巍巍出去了。
来时惊魂,回去更是几乎不曾把命也丢在了大观园里。玉钏儿好容易进了屋子,谁知王夫人当头就是一通大骂,袭人也在一边儿当好人,她几乎恨不得一头撞死。
可两边儿都是主子,她一个当奴才的哪里敢随意说话,当下也只得含泪跪下,承受王夫人一腔怒火。
王夫人这里骂了半日,袭人在一旁好歹劝住了,谁知王夫人又说道:“她爱去不去,没了她还不行了是怎地?明日你和玉钏儿两个就一起去一趟,把老太太接回来!我就不相信了,我一个正经儿媳妇还不能养活婆婆了,还要那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尽孝?!”
袭人这里正劝呢,不成想竟然把这把火又惹到了自己身上。她当下心里暗暗叫苦,却又不敢说不去,也只得咬牙应承下来。
王夫人这才转怒为喜,笑道:“好了,你这就快回去吧,如今天也黑了,夜里你早点子歇了,明日一大早就和玉钏儿两个去!”
袭人无奈只又答应了,这才转身出来。等到了院子这才见外头早就是一片漆黑,大观园方向更是一团墨黑,一想要独自穿过大半个园子回怡红院去,她就后背直冒凉气。
正她不知如何是好呢,猛然就听身后有人冷笑道:“花大奶奶,叫你能,叫你显摆,如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办?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老太太接回来!”
袭人闻言惊回头,却见是玉钏儿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冷笑呢。
当下她也顾不得计较,忙一把拉了玉钏儿,带着哭腔儿央求道:“好姐姐,明日的事儿明日再说,如今天都这么黑了,我可怎么回去?姐姐好歹给我派两个丫头送我一趟可好?”
玉钏儿听了更是冷笑不止:“大奶奶,如今太太看着不顺眼的都撵出去了,哪里还有多余的人送你?你是太太眼里的栋梁,这点子黑又怕什么,我最多只能给你寻个灯笼,姐姐还是自己走吧……”
说罢,那玉钏儿果真就回房去半天才拿了一个灯笼塞在她手中,一扭头竟然自行去了。
袭人见她竟然如此绝情,一时恨得牙根痒痒,可又无可奈何,呆站了半日也只得提着灯笼颤颤巍巍独自出了王夫人院子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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