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磨练(2 / 2)

忍足率先抖开喜滋滋地试穿,真比到身上才傻了眼。其他人见他目瞪口呆的样子好奇,也纷纷拿起自己那一份往身上套。

之后全体失语。

屋子里沉默良久,大石小声说:“军队好实在啊……”

我们这么形容吧,1号寝里六个人个子最矮的是大石,而身量最高的是柳。大石分到的那套军服裤子柳穿着可以跳hip-hop,而柳的上衣套在大石头上,基本上这个人就没了。

这种型号不亚于面口袋的衣服想穿在身上只有一个办法:使劲束武装带。男生本来就是邮筒身材上下一马平川,不得不咬紧了后槽牙拼命勒出曲线,出操时看过去一个个鹤势螂形,虎背蜂腰,实在是一大奇观,令人叹为观止。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柳把自己勒得不行,走两步便气喘吁吁,“弦一郎,我快窒息了……”

即使这样也有问题。大家立正的时候还好办,一齐步走起来衣服一摆动一摩擦,武装带自然而然地松开,还没走出两步四五个哥们裤子全掉脚背上,露出羞于见人的小内内,剩下的也是两手抓着裤腰满面通红。幸好这里没女兵,还不存在走光的问题。

教官吹着哨子跑过来挨个检查,气急败坏:“还大学生,就没见过这么笨的!裤子太肥你们不会在里头加条腰带啊!”

众人恍然大悟。

黑羽那一组的训练项目是军体拳。指导教官站在场地中间气沉丹田,扎开马步,猛喝一声:“哈!”瞬间出拳,踢腿,招招结实有力,打得是铁钩银划,虎虎生威。

见学生们都张大了嘴看得目瞪口呆,教官得意地招手:“你们谁上来试试?”

“哦——我来!”树希彦第一个跳进圈子摩拳擦掌,岂料教官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立定,收腹,提臀,狠狠一个飞腿,小树立刻横着飞了出去。

赤泽往手心啐了口唾沫跟着走进去,腰往下一蹲,双目紧紧盯着教官的动作如临大敌。配上他夜里就让人发现不了的肤色,这幅尊容还真能吓倒一般人。但我们人民子弟兵岂是那么好吓住的?教官轻蔑一笑,立定,收腹,提臀,飞腿,于是赤泽也步了小树的后尘,傻乎乎吃了一嘴的土。

“真是有意思。”黑羽咧嘴一乐走进场地,“我也来。”

……

真田那一组休息时过来看热闹,正看到黑羽穷追不舍,教官被他打得四处逃窜。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柳摇头叹息,“事先怎么不打听一下黑羽的实力呢,人家可是跆拳道黑带啊……”

紧接着摆在他们面前的就是内务问题。别的不说,第一条:如何把被子叠成豆腐块便难倒了英雄汉。眼看教官三下两下便弄出来个四方体,同志们照猫画虎良久,出来的成品仍然珠圆玉润,看上去便有如手冢与不二的区别,统统不合格。

真田以眼杀被了半天仍然不得其解,默念着不能松懈不能松懈一边用巴掌把被子努力拍实,一下下铁砂掌扇得旁人心惊胆颤;迹部翻箱倒柜,从包里翻出两本杂志塞进被子里,勉强鱼目混珠撑出个平整的样子;大石叠好了被子整个人扑上去压试图用外力强制个豆腐块出来,柳干脆直接把被子平铺,大言不惭说这也是四方体的一种,就是扁了点。

赤泽过来串门看见柳的被子,沉吟道:“我本想说日的,但考虑到它的形状,我还是说曰吧。”

柳垂目不语。我什么都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

忍足最轻松,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弄不好这个,立刻跑去给教官大灌米汤,没过多久两个被夸得昏了头的教官就傻乎乎来到1号寝,嘴里说着“给你们做个示范”,手上几下把忍足的被子叠了个端庄方正。

忍足得意一笑,推推眼镜表决心:“从今天起,这床被子我再也不盖了。”

迹部眉毛一挑,立即追问:“那你打算盖谁的?”

“我,我打地铺还不行吗……”

教官示范的时候手冢一直旁观,此时便不言不语回去折腾自己铺盖,居然也似模似样,弄了个有棱有角的出来。

大家欢呼,一致推举手冢为1号寝的福音,并全票表决以后所有的被子都由他叠,正所谓物尽其用,能者多劳。

手冢绷着脸反对:“这是作弊,破坏纪律的人不可饶恕!”

没人理他。

手冢又说:“不愿自己叠被子的,都出去跑圈!”

这招他是跟教官学的。现在的学生压根就不怕什么罚站检讨关禁闭,又不能体罚,无奈之下教官只好出台相应对策,违反纪律的一律去跑马拉松,果然整得捣蛋鬼一个个哭爹喊娘。手冢他们虽然还没来得及犯什么原则性错误,也已经被罚了不少次。

不过众所周知,金属还有疲惫的时候呢,大家经过这么久磨练,早不拿跑圈当回事了……

群众纷纷表示宁愿跑圈,被子也得你叠,忍足为了表决心当即围着宿舍转了一圈,而后无辜地说这不怪我你自己又没说一圈多长。于是手冢正式成为1号寝的专业叠被员,之后的一个月里,六个人的被子都是他一个人负责。

自打进了军营大家的手机就全部上缴。唯一和外界的方式,便是花钱买电话卡,然后去走廊尽头的ic电话打七毛钱一分钟的长途。

柳舍不得花那份钱,迹部懒得花那份钱,手冢根本不跟任何人联系,但那部电话仍然有个忠实的消费者,一个月下来愣是花了三位数的通讯费。这位冤大头,就是真田。

每天晚上8点钟真田必然会出现在电话亭那里,握着话筒喁喁私语。忍足曾好奇地问柳真田是不是交了个女朋友要每晚报备,得到的是一声不敢置信的冷笑。柳说:“你怎么会这么想?难道你听不到他每天说些什么吗?”

忍足连忙摇手:“我没有偷听别人隐私的兴趣。”

“谁要你偷听了。”柳不屑,“就弦一郎那声音还用得着偷听?他躲卫生间里念情书,走廊上都能听见有人朗诵抒情散文。”

忍足深以为然,竖起耳朵听了好几晚却没听到任何有用的内容,跟迹部说起这事只换回一个白眼,迹部说:“本大爷对别人的私事没有一点兴趣。”跟手冢说的时候连个白眼都没得到,他直接站起身,一言不发走人了。

于是,真田究竟和谁联系便成了忍足心里一个不解之谜。幸好忍足虽有出谜的乐趣却没有猜谜的欲望,很快就把这茬忘了,不然真田他不敢去问,柳又问不出来,非纠结死他不可。

日子如流水般哗哗过去,开始再多的不适应,到了最后的感觉也不过如此。那个月快过完的时候,这些人无一例外地黑了一层,瘦了一圈,唯独精气神却练了出来,一双眼睛明亮亮的,到哪里都是昂首挺胸决不服输的神气。

他们的成绩被军营指导员亲自批复,全体合格,黑羽的搏击成绩还特别记了个优秀。教官宣布的时候全体欢呼,涌上来一起抬起教官高高抛向空中。教官感动地摔下,却发现这帮混蛋已经跑光了,迎接自己屁股的只有光秃秃的地面。

如果说来的时候这帮人不过是乐观,回去的路上他们简直就是在撒欢,气氛热闹得差点掀翻车顶,连最沉默寡言的南都抢着为大家高歌一曲:“是你让我感受爱情这东西,四个字,冷酷到底~哦哦~我宁愿你冷酷到底,让我死的死心塌地,我应该在车里,你应该在车底,让我开车轧死你……”

柳说,能把阿杜的歌唱成这样,也算是个奇才了。

真田坐在角落里没有搭话,一个劲傻笑。

昨天晚上他照例给寝室打电话回去,汇报当天战况(自己和柳两个人的)顺便接受对面的挖苦,讽刺,幸灾乐祸,没想到对方却没有和往常一样尖牙利齿取笑自己,沉默良久,幽幽叹了口气。

那边轻轻地说:“弦一郎,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想你了。”

真田受宠若惊,一直乐到坐上大巴,一颗心早就飞回了立海大。军训生活再丰富多彩,毕竟只是个点缀,真正的故事还是发生在校园里面,对不对?

可惜他不知道。昨天幸村放下电话后,得意洋洋向不二伸手:“怎么样?肉麻的话谁都说得出口。愿赌服输,钞票拿来!”

这件事情,真田还是不知道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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