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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毕业的时候学生的行为开始逐渐变得疯狂,之前一心苦读圣贤书的也不学了,没事出去勤工俭学的也不干了,天天一心一意泡mm的也不谈恋爱了,除了不得不做的毕业论文,一般人的日常生活已经剩下了极为贫瘠的几项选择:吃,睡,造。当然对于在高校接受四年教育的大学生来说吃得比猪惨睡得比鸡少那都是非常平常的事情,早就锻炼出强健的体格和坚韧的意志,所以他们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折腾,打牌,聚餐,踢球,唱歌,蹦迪,聊天无恶不作。学校对毕业班管得也不严,基本上不杀人放火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求快点把这些祖宗送走好了。于是学生们得了校方的默许更加放肆。幸村他们宿舍楼在新校区三年没能进来一个雌性生物,现在却连上厕所都不安全,经常看见某个满足而羞涩的哥们站在洗手间门口一边把门一边跟排成长队等着排泄的男生说不好意思等等啊,我们班女生在里面呢。要说这些姑娘借最后的机会多搞搞男女联谊也没人有意见,偏偏她们不老老实实在自己班寝室待着非要满楼道乱窜,看到好多不该看的东西。学生宿舍夏天没有空调,以往好多男生都是天天裸奔的,如今被逼得不穿内裤都不敢出门,因为万一被哪个好奇女生看到关键部位引发尖叫,拥上来的人绝对不会指责她没事找事而会群扁你一顿说你耍流氓,这是多么惨无人道的性别歧视啊!
真田曾经光着上身去洗手间打水,刚一开门看见两个女生大摇大摆过来而且自己还认识,连忙咣当把门关上了,庆幸自己发现的早没有春光外泻,没想到即使这样也没逃过色女的魔爪,当天bbs上就有人发贴:大四精仪的真田弦一郎,身材那个好啊,肌肉那个帅啊,肚脐眼那个标准啊,简直就是立海大的大卫啊bulabula,一看就是某只花痴已久的母狼写的。
“为什么弦一郎的女生缘总那么好呢?”幸村托着下巴,歪着脑袋,一边看贴一边感叹,“我要是也脱了上衣出去转一圈,会不会有人这么夸我?”
“算了吧老大,怕是看见你光板之后美梦破灭,自杀的倒是不少。”仁王说的是他们大一时的事情,幸村在迎新晚会上的惊鸿一瞥吸引了不少色狼,居然还真有个意志坚定的愣是找到了他们班,本来怀抱着鲜花等待佳人现身便上去搭讪,没想到梦中的佳人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从身边走过往桌子上一趴,又迷迷糊糊跟着个傻大个出来一块进了男厕所,当即把那位打击得要死,当天晚上就刷新了立海学生的饮酒纪录。那位可怜的师兄活了那么久终于对人一见钟情准备开始初恋,却发现爱上的居然是个男人,发誓要用酒精分批把自己淹死。直到现在,那位师兄留校读研了,仍然提起一次这事就喝醉一次,在把自己淹死的路上苦苦奋斗。
幸村对那个乌龙事件并不避讳,不然仁王也没这么大胆子提了。
“哎,往事不堪回首啊。”幸村懒洋洋躺下,顺便把钱包往真田头上一扔,“劳烦您把午饭给我带回来,大卫阁下。”
真田黑着脸把钱包扔回去:“想吃什么?”
幸村歪着头笑一笑:“你请客?”
“嗯。”
“我要吃香格里拉。”
“……”真田无语,咣当摔上了门,过了半个钟头带了套鸡蛋大饼回来。幸村仍然很满意,只要是别人买单,他从来不挑食。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有人却坐不住了。
许斐在立海校长这个位子上已经坐了八年,这还不算之前他做院长,教授,助教那些年头,所以他对毕业时可能会出现的情况非常了解。每次学生立校就是一次□□,大学四年压抑的情感都会在那一瞬间爆发出来。四年青春,他们积攒下无数课本,被褥,日常用品,而这些曾经让他们咬着牙狠心用钞票换来的东西一夜之间全成了垃圾,并且他们还不打算回收,于是只好把它们砸到校园里每个角落。如果你没有经历过那种场景可以去网上搜索一下图片体会那种直观的震撼,宿舍楼瞬间变成了修罗场,到处都是纸和塑料制品的尸骸,树上挂满了白色污染,脚下遍地是玻璃碴子,水房里漂浮着无人认领的内裤,墙上布满了歪歪扭扭的涂鸦,这就是所有高校毕业后的统一景观。那是黎明前的黑暗,末日前的疯狂,秋后的蚂蚱,热锅上的蚂蚁。那时每个毕业生都是毕加索,不,是希特勒。
这种发泄一向是大学生喜闻乐见的形式,但是除了他们从校工到校长都不想看到。毕竟这些倒霉孩子糟蹋完东西拍拍屁股就走人了,他们可是要跟在后面管收拾的。于是许斐打算最后发起项文明离校,珍爱环境的号召,呼吁同学们手下留情。不过对大四学生来说校方出台的一切文件都相当于大肠气体释放,完全不会搭理。许斐的所作所为也就给自己起个心理安慰的作用。
为了能把这项号召落实下去,许斐采取了打入敌人内部的战术。即,先说动威信较高的学生领袖带头遵守校规,手下的追随者自然乖乖听话,这就是所谓的擒贼先擒王。学生们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政工干部斗,毕竟还嫩点。
这一届当之无愧的学生领袖自然是前任学生会长手冢国光和邓研会长幸村精市两个。迹部要是没走也逃不过这次壮丁,幸好他先走一步,少听不少唠叨。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许斐心想,幸好这一届还有两个能管住的领头羊,下面是一代不如一代。这学期新校区大大小小的斗殴事件已经发生了十几起,大都是大一新生干的好事。手冢幸村在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这么乱过?
幸村很快被招来了,手冢却没出现在校长室。据他们屋的不二说,手冢一早就出了门,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句话前半句是真的,后半句是假的。手冢是一早就出门了没错,不过当时他们屋的人都听到他说自己要回新校区看看,中午不回来吃饭的留言。昨天晚上他接到学弟打来的电话说学生会突然闹政变,组织部长越前龙马带头发难,硬是把原任会长挤了下去自己取而代之。作为前辈,手冢自然要过去视察。
“原来的海堂薰不是干得好好的么,就这么被轰下来了?”不二从被子里伸出头看手冢穿衣服,一边欣赏一边闲聊,“如今的孩子都胆大了啊,等不及接班就带人逼宫,真是有趣。”
手冢扣上衣领的扣子,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在不二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不睡觉了?这么多话。”
“呐,手冢,你过去打算干什么?训他们一顿,还是去看热闹?”不二揉着脑袋叮嘱,“又热闹的话一定别忘了叫上我。”
“……”手冢干脆转过脸不理他。
不二坐了起来:“说呀说呀,你是去安慰海堂么?”
“我去找越前。”手冢再保持沉默不二就要从床上爬下来了,两只眼睛闪闪的写满了好奇,无奈解释,“海堂肯定不会和他好好交接,学生会长……至少要有人告诉他怎么做。”
不二无趣地转过头:“又给自己找事,教育学弟就是你的活?”
“说什么呢。”手冢淡淡道,“这是我的义务。”
不二转转眼睛,换了个话题:“呐,从你到海堂,又到这个什么龙马,你说咱们学校学生会长评选是看什么啊,你们三个就没一点像的地方。”
手冢说:“看脸。”
看不二震得傻了,手冢很好心地指指自己的脸:“当然看这个。”
不二回过神,抱着肚皮大笑:“喂,手冢,你什么时候学会说笑话了!干脆给我笑一笑好不好,我还没见过你笑呢,来,smile——”
手冢无奈地推开不二大大的笑脸。
“我还没见过你哭呢。”停顿一下,手冢补充,“什么时候你哭给我看,我就给你笑。”
不二楞楞地看着手冢推开门走出去,突然翻身下床,拼命去摇菊丸:“英二英二!你给我弄点洋葱来好不好?没有的话芥末也行。哎呀不行我压根不怕芥末,你还是拔我一根汗毛吧……”
幸村很快弄清楚了许斐的意思,回答得很干脆。幸村说校长您高估我了,这忙我恐怕帮不了。
许斐不动声色把门关上,忽地一笑:“幸村同学,你的能耐当我不知道么?这么着吧,如果这届能乖乖走人,我请你们屋全体下馆子,菜随便点!”
许斐和幸村不算太熟,不过彼此还算说得过去。他深知这年头除非大一小傻瓜不然没有学生愿意不拿钱替老师办事。请学生帮帮忙,放点血是必然的——幸亏幸村他们只不过大四,如果到了研究生就不是一顿饭能打发得了,老师得给发工资了。
可今天许斐还真打错了主意,幸村听说他请客眉毛都不动一下,仍然一口咬定了不管。
许斐有点急了,说这样吧,要是你有什么要求就跟我提出来,能帮上的我一定答应!
幸村挑眉:“真的?”
“当然!”许斐心想任你漫天要价我会坐地还钱,这么多年都过来的老油条,我还能栽你手里?
“那我就真说了。”幸村慢慢开口,“我保证,我们这届走人的时候,宿舍干干净净都用不着打扫。相对的,您得给我一个积极分子名额。”
幸村说:“我的小师弟切原赤也,我要在临走之前看着他靠拢组织。”
许斐愣住了。他想过幸村提出各种各样的条件,唯独没想到是这个要求。
“切原赤也,他够资格啊。”许斐打开电脑查了一下,向幸村保证,“即使你不说这话,这学期末或者下学期初,也该轮到他被吸收了。”
“我就想亲眼看着他进来。”幸村说,“他自觉性太差,我走了之后怕是没人管得了他,只有走之前看他修成正果了,我才放心。”
许斐若有所思地看看幸村,点了一下头。
“我还以为你会要几封推荐信什么的,没想到却是给别人张嘴。”许斐说:“我答应,但必须问你一句。为什么这么想让师弟入党?”
许斐问:“入党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幸村迟疑了一下,有些局促。
“尽管说。”许斐鼓励,“不管你怎么想的,我都不会笑话。”毕竟学生入党为了提干,保研,找工作容易都是尽人皆知的事情,幸村再怎么惊世骇俗,总跑不出这个圈子。
幸村咬咬嘴唇,下定决心一般开口。
“我入党,为的是种信仰。”
许斐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幸村不好意思地一笑,“我知道现在我这种想法的人非常少见,如果在外面说出来,可能还会被笑话成疯子,但我确实是出自对这种信念的坚持和热爱,才志愿加入。切原可能暂时不理解我的想法,但我相信他将来会明白,并且能体会我的目的。”
他的声音变得庄严:“有些思想,不会被时间磨去光彩,虽然后人在上面添加了太多遮住本来面部的东西,有修饰,也有污浊,但仍然有人会被最初的光芒所吸引,并且无怨无悔地,投身于它的旗下。”
幸村说:“人总得有个信仰。我无法代表别人,也不知道他人心中所想,但至少能证明自己。如果有人提起,我可以问心无愧地说,我信仰马克思主义。”
许斐望着幸村,沉默良久。
同一时间柳正在寝室检查切原交来的思想汇报。小家伙被幸村整治得不行,有气无力地跟柳抱怨,自己快累死了累死了,为什么老大就是不肯放水啊。
柳温柔地笑笑,安慰地摸摸他一头乱毛:“精市严格起来的时候,铁面无私。”
“我不信!”切原见没有别人在胆子大了起来,偷偷挥舞一下拳头,“这话说真田学长我信。老大铁面无私?就他那比谁都精都油的模样?”
“唉,你呀。”柳摇头叹气,“你觉得精市很圆滑?”
“嗯……难道不是吗?”
“圆滑的人可能会取得别人一时的好感,却不会得到长久的爱戴。”柳微笑,轻轻放下手中稿纸,抬起头望着切原。
“赤也,七年来,这里的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却心甘情愿地被他领导。你以为,他靠的是什么?”
手冢没费多少劲就找到了越前龙马。小孩子一个人坐在化工楼后面,对着烟波浩淼的青年湖发呆——如果面积相当半个足球场也能称得上烟波浩淼的话。越前早就对大三升会长这项制度不满,觉得领头上司海堂能力分明不如自己,偏偏占着会长的位子不肯让贤,于是暗地里拉拢不少学生会的新人在一次例行会议上公开发难,当场把海堂气得递交了辞呈。几位大三的副会长见这个阵势谁也不敢继任,大家纷纷谦让自己何德何能,不敢做后起之秀的挡路石,于是越前顺理成章当上了立海史上最年轻的学生会长,时年十九岁。
愿望达成之越前却没有想象中开心。不但周围的人看他的目光多了几分指点,背后议论的声音多了些内容,就连曾经和他一起政变的那些学生都渐渐离他远去了。甚至还有新生私下里去给海堂认错,说自己是一时糊涂才那么做的。越前不明白,不过是想凭实力胜出,难道自己做错了吗?
手冢在他身边拣个干净的地方,刚想坐下,越前就把脸扭过来,冷冷地问:“你来干嘛?”
手冢心想,真是个别扭的小孩子。
越前又说:“学生会的事情不用你管,现在我才是会长。”
手冢干脆地站起身就要走。越前本来想先发制人噎他两句,见他这样,自己反沉不住气大叫:“喂!你也说几句啊!”
手冢沉思片刻,拍拍越前肩膀:“越前龙马,成为化工的支柱吧。”
“……”
越前问:“完了?”
“嗯?”
越前泄气地垂下肩膀:“真奇怪。”他嘴里咕咕哝哝,“之前有人也跟我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手冢有点好奇:“谁?”
“一个变态。”越前指控,“油嘴滑舌的骗子。”
手冢想了想,慎重地问:“是不是个子很高,长得很帅?”
“一点也不帅,嘴还是歪的,绝对流氓。”
“是不是戴着墨镜,看上去很有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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