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开别苑往马厩走时,在一座偏僻的游廊拐角,恰好听见前方传来争执声。
是殷太守和他夫人的声音。
南宝衣和萧弈对视一眼。
殷夫人歇斯底里,环佩珠钗叮铃作响:“殷斯年,你藏了那么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却不肯告诉我!你安的什么心,你是不是觉得我会害她?今儿当着那么多贵客的面,我都不好意思说我不知道你那私生女的存在!你叫我的面子往哪里搁?!”
殷太守有些不耐烦:“当初你是怎么对付朝宗的?你嫉妒他不是你生的,你命人废了他一条腿!你善妒,我怎么敢什么都告诉你?!”
“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你就是想维护那个狐狸精!你告诉我,你闺女她母亲是谁,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狐狸精勾引了你!你说啊,你别走,你给我说清楚!”
“你烦不烦!”
两人吵着吵着,渐渐拉扯起来。
最后,南宝衣只听见一声清脆的耳光声,殷夫人的哭闹声戛然而止。
殷太守冷冷道:“当年我母亲病重,向你家求一支四百年野山参救命,你家人却逼迫我,用娶你来交换野山参,我答应了。这么多年你稳坐太守夫人的宝座,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陈灵灵,实话告诉你,早在你之前,我就与她阿娘欢好了。若不是母亲病重你家人威胁,兴许我当年娶的,是她阿娘也未可知!”
南宝衣趴在拐角,好奇地探出小脑袋。
灯笼光下,殷太守脸色难看而不耐烦,望向殷陈氏的目光充满嫌恶,甚至隐隐藏着杀意。
结发为夫妻,本该荣辱与共同生共死,可殷太守竟然对发妻生出仇来了
他不顾殷陈氏的大哭大闹,冷着脸甩袖离去。
殷陈氏伤心欲绝,哭了很久,才被侍女扶回院子。
南宝衣和萧弈继续往马厩走。
少女讪讪:“二哥哥,将来我人老珠黄,你也会不会也甩我嘴巴子,用想杀我的眼神盯着我呀?”
萧弈摸了摸她的脑壳儿,挑眉:“脑壳儿也没长包,怎么说话傻里傻气的?”
南宝衣憋闷,不高兴地瞪他一眼:“你才傻里傻气。”
这么说着,心里却也觉得自己很傻。
她与二哥哥共过患难共过富贵,她知道前世今生,二哥哥都是拿命爱她的。
跨上骏马时,她看了一眼萧弈。
老一辈的人,总说夫妻之间没有感情不要紧,处着处着,总能日久生情。
可是,爱也是情,恨也是情。
日久生情,生得究竟是哪一种情呢?
天下怨偶那么多,像殷太守那样恨不能杀了结发妻子的男人也那么多,女孩儿嫁人时,当真要擦亮眼睛才好。
幸好,她的二哥哥绝不是殷太守那样的男人。
她想着,眉眼弯起几分。
落在萧弈眼中,他挑了挑眉,无奈地摇摇头。
这小娘子,不知道又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两人策马穿过半座洛阳城,终于在夜色里抵达了平等寺。
寺门前仍旧立着那尊金身佛像。
南宝衣带着萧弈跨进门槛,把晓春深的存在说了一遍,又道:“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寒老板,不只是因为她母亲的不幸,更因为寒老板并不想念她的母亲。曾经毒打她、抛弃她的人,怎么都谈不上孺慕想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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