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我看不懂的人里,他算的上一个。
“你这么平静……哎,黑羽快斗那小子果然还是不行。他老子可比他滑头多了。”我的波澜不惊让长谷川空有些郁闷,他出声抱怨。
“他还年轻。”我轻描淡写的掠过。
“看起来,你记忆恢复了。”他突兀的冒出一句。
我手一滞:“我以为你让黑羽快斗围着我身边转就是这么打算。”
“呃,也不是……”他略微尴尬的摇头,“这项命题本来就不甚完全。我当时听黑羽快斗描述的,还以为你已经快要……”
“任何暗示都是需要特定的锁才能解开,你知道的。”我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
“可你不是简单意义上的封锁记忆,而是……”
“有区别吗?本质都是相近的。长谷川,你想要做什么呢?借由黑羽快斗刺激我。”
他扯出一个虚伪至极的笑:“啊……我只是想,一味的通过这种蠢钝的逃避的方法来应付的话,实在是太难看了。倒不如把你叫醒,干脆点做个了断。毕竟都八年了呢。”
“看不出你还挺会管闲事的。”
长谷川空耸肩:“你不相信,那我就换个说法好了。让黑羽快斗那小子多缠着你点,日久生情。”
我听得不由笑了出来:“我以为你很清楚我一向分得清谁是谁。”
“我当然知道你分得清。”长谷川空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分得……太清了些。”
我沉默的端起温度散去不少的黑咖啡,饮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入口中,短暂的刺激着味蕾。那蒸腾的雾气间,我听见长谷川空犹如梦呓的感慨:“对于你不在意的人,你的手段总叫人胆寒。黑羽快斗……搞不好会被你当做弃子呢。”
我放下杯子,语气温和:“怎么会?他可是盗一的儿子。”
“是啊,儿子。”长谷川空说道此处,眼神忽地锋锐,“你真的能看到他是盗一的儿子上,保护他吗?”
“不碍事的话。”明眼人就不必拐弯抹角的说些违心话。我冷淡的给出自己的答复。
长谷川空苦笑着,也没和我争辩的打算,他似是追忆往昔,好一会儿才喃喃开口:“快斗那小子……和盗一真像。”
还没等我接口,他就又补上了一句:“也真不像。”
我疲惫的合上眼。
这样的问题。光是想,就让人觉得累。
他大约就此陷入了回忆,我也一样。
黑羽快斗和盗一的差别,乍一眼望过去似乎瞧不出,但仔细一琢磨就能品出大概。
两者自小的生活环境,接受的理念都是不同,看待事物的方式也差了许多。
更何况,盗一十八岁就满世界的跑,见过的遇上的比之黑羽快斗多得多。再加上我的关系,触及到最深层的黑暗……
黑羽快斗还太年轻。那些想法并非是经历了磨练而坚守的信念,只是些天真的幻想罢了。
长相再怎么相似,也不是同一个人。
咖啡见了底。
我唤了服务员来续杯。
一边随意找了个话题:“先生他如何?”
长谷川空猛地从回忆里惊醒,听了我这话,嘴角的笑容更是苦涩:“去世了呢……四年前。你知道,年纪大了。”
我一怔,看着长谷川空难得一见的落寞神情,心下了然。
怪不得……如此在意黑羽快斗。
“中村先生如何?”
长谷川空手颤了颤,几次张嘴,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说:“也死了呢。”
我不由一惊。
佐久间辉年事已高,去世并不奇怪,可是中村亦太郎……
“老头子死那会儿,他就很伤心,人也恍恍惚惚的。就这么过了一年,我有次出门,回来时就听说……下雪天,他脚滑,就跌了下去。没爬起来了。”长谷川空定了定神,没等我发问,就自己补充到道,末了,一声长叹:“可惜……两次我都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我是不是……很失败?”
我无言以对。
对于佐久间辉这个人,我是佩服的。中村亦太郎虽没特别的交情,但也看了他忠厚老实的模样六年。
人死如灯灭,概莫如是。
“节哀。”
“没想到,当初箱根的山上,留下来的,就只有我们两个了。哎,真是糟糕。你这家伙比所有人加起来还麻烦。”
“葬在哪儿了?”我问。
长谷川空闻言一愣:“到看不出你这么有兴趣……”
我揉着额头,目露疲惫:“他也是我老师。”
长谷川空直勾勾的盯着我很久,久到我心生厌烦才幽幽开口:“你变了。”
我挑了挑眉:“变?你可刚和我说我没变。”
“不,的确是变了……”长谷川空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像是研究什么新奇的物品,“奇怪,难不成,还没有完全解开吗?暗示。”
我皱起眉。
“亦或者……你的两个人格在不知不觉间融合了?”
他提到了我最不愿面对的事,我烦躁的推卸:“不过是个伪造出来的虚假人格而已。”
“不……或许……时间这东西最不可捉摸。也许你真的……”长谷川空顿住,换了种说法。
“无论如何,这都是相当完美的人格模拟,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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