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文室上面发行通令下来了,预备直接……赐死任何感染上夭厉之人,从前天晚上开始,陆陆续续就封了好几个村挨家挨户地排查了。
……刚才,工户们在长村就已经抓走了好几十口人。”
静如一洼死水,峪新工长也不欲再多言,念着一段情分他好心地警示一句,其他的,在战乱荒年,谁不是苦不堪言?
小院偏狭里屋中,长愿用着两根竹筷在木碗中将蛋一分为半,大半个给了病榻上的老妇人,剩下的一半又一分为二,其中之一也倒进了妇人的碗中,外桌上还留有一个剥出完整而白嫩的椭圆蛋。
不知道外面又发生了什么,樵夫走进家里时,妇人又睡下了,长愿捧着空碗走出里屋,向樵夫打了一声招呼就要绕过,未料身体被拉住后换过了空碗。
樵夫缄舌又闭口,心事重重地把桌上盛着蛋的那一碗调给了长愿,端过空碗在木椅上坐了下来,背靠在椅背上时发出“咿呀”的一声,犹听是排演好的戏鼓一出唱,沉重地给了他开口道言的促时。
“愿儿,阿公是不是从来都没有让你和你阿家吃上过多好的饭?这些年你都住在神社里,那里闲杂人等进不去,你阿家就托我去问问外面扫除的侍人,她们的衣食怎样怎样,有个差不多的大概,再想想你会如何如何……
我真是没了主意,才把你送进了那里面。”
阿公!长愿无声地张了张嘴,念着要安慰的心思,却又落了下来。
“你吃完这餐饭,回里屋去收拾东西,我这就送你回神社那里,不要惊动了你阿家。
早点出发吧,赶在天黑之前……应该就到了。”
“阿公!为什么?”长愿一张脸,写满了不情愿,又不敢声嘶力竭地吼出来,里屋是刚刚才睡着的阿家。
木椅背正对着长愿,樵夫朝正地坐,忍着不敢回头去看长愿,将碗重重地朝木桌上一锤,一槌定音。
“阿公是这一家之主,还做不了你的主吗?吃好就给我走!”
“阿公!我不想啊!好几年了,我一次都不能回来,好不容易神官这回放了我几天的假,再……再说,阿家她身体还没有好全啊!
我……我怎么放心地下?在这个时候走呢?”
泪水两行滴落在石地砖上,长愿软软地跪倒在了樵夫背后,除了在极力争取挽留出余地的话,其他是无声又无息。
“……”樵夫还是察觉到了椅背后面的人跪在了地上,他冷冷地起身,直径朝着外面走去。
正午早过了一晌,小院里很快就响起了木车的车轮在石地上推出来而起的车轮轱辘声,赫吱赫吱地从外面起来,传入里屋。长愿跪坐在夹杂在小暑和大暑之间向上还散出热气的石地上,耳朵中听着那阵声音,如堕入了寒冬的冰彻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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