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知道我指的“毒手”是哪一回事,骇笑道:“毒手?”
我严肃地说:“那次我差点就疼死了。”
他瞪着我,他的惊讶不像伪装:“不可能,你最怕痛,每次才一碰就乱哭乱骂,从来不会一声不发,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反问:“你知道跟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他一顿,旋即坏笑道:“我们再试一次看看?”
我本想提后来中秋节的事,听他这样一说,便知是个死胡同,气呼呼扯过衣物披上身,他看着我动作:“你等会儿能不能骑马回去?”
“哎哟。”我下床也困难,别说骑马了,才跨下床沿,不小心皱眉颤了一下,他便伸手来抱。
我打开他的手,束紧腰带,回过头,比他更加笑容可掬:“你今天答应过我,在我之后,不会再找第二个人!是不是真的?”
他也穿衣下床,笑道:“是啊,不过你要多给我生——”
我凑过去,探手入他正扣拢衣襟,顺势在他胸前极快啃噬下一枚小小齿印,他倒吸口冷气,改口道:“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遵命。”我跳出他伸手可及范围,抢到门边开了门,临走不忘游眼瞥他一记,才认准楼梯,一点樱桃启绛唇,两行碎玉喷《思凡》,自管一路咿咿呀呀念唱下去:“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为何腰系黄绦,身穿直裰,见人家夫妻们洒落,一对对着锦穿罗,不由人心急似火——”
看在大家三百年前后用过同一个名字的份上,小年同学,自今日起,我代你好好过,谁欠你,谁负你,谁欺你,我统统扛下,不服的,尽管放马上来。
有句话叫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曾经对此深以为然,可是今晚我知道原来一个人被蛇咬了,完全可以咬回去。
很简单,用不着想那些o揉碌牟渡叻椒ǎ膊挥檬孪缺负靡淮蠖呀舛就瑁苯右Щ厝ケ闶牵蟛涣讼缺灰霞缚诙土兜挚沽Γ苤钪漳勘晔且Щ厝ィ
这样做不见得表示从此就比蛇更会咬人,但至少不会再怕井绳。
——我费了那么多时间,绕了那么大圈子,却到此时才发现这个不算道理的道理。
因了这个缘故,我离开紫碧山房的时候,心里出奇平静,甚至没有忘记捡起我丢在院中的佩刀带走。
四阿哥有教过我回澹宁居的最便捷小路该怎么走,我近戌时出来,子时回去,本想神不知鬼不觉溜回被单独安排居住的静室,不料天不遂人愿,穿过西角门时碰上另一名一等侍卫左安。
即使同是一等侍卫,视康熙待遇也分三六九等,左安不算上,不算下,刚刚好不上不下。
左安最好认的就是一张不大不小的方形白脸,可惜只是单纯的皮肤白,五官硬件遭到了上帝的遗弃,像他这种人,哪怕天天顶着太阳走,最多是晒成粉红猪肉色,变黑对他而言是奢侈。
其实我刚拐过弯,老远就看到他,谁知他正伸脖子伸脑地朝我过来这个方向张望,害我来不及绕路,好在我一程来早已打好腹稿万一撞见人如何应答,索性大模大样迎上去,一打招呼才知原来他晚上吃错了东西,苦于正巧轮到他站岗,不能走开,好不容易盼到有人过来,央我替他代班片刻,他去去就来。
这左安跟吴什有点亲戚关系,虽因相貌问题不是很受康熙待见,但他练的一手好刀法,又基于吴什的地位,平日众人亦尽管跟他打哈哈,很是过得去的。
我暗暗打量他眉间神色和捂肚模样,倒不似作伪,便笑应了,嘱他去去就来。
他喜极颜色,还反过来求我不要将今晚的事说出去,不论如何,眼下我肯代他的班,他擅离职守就成事实,说出去可大可小。
我见他如此,自然更不担心他会把这时辰看到我的事说给人听,而我答应他的原意也正在此,又满口允了,他这才兔子似的夹着腿沿墙根下蹦去。
站岗这种事我做的不多,不过也不是一点经验没有,何况能派给左安的活都不会有什么大的挑战性,要紧的岗位轮不到他手,不要紧的岗位又往往风口不好,比较辛苦,像西角门这位置就正正好,前面假山,后背侧殿,抬头望明月,低头数蚂蚁,穿着衣服摆个罗丹雕塑“沉思者”的造型,也不怕有人偷窥。
我立正、稍息、又立正、又稍息,捱了差不多快小半个时辰,却迟迟不见左安归来,以他智力,不至于摔到茅坑里那么悲哀,不过我就最怕他被按时巡逻的侍卫发现。
砍人,我不行,说谎,他不行。
前面那么多关卡我都悄悄避过了,到了这时再顺藤摸瓜查出我来,才叫阴沟里翻船呢。
可是奇怪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等了绝对超过一个时辰,别说左安,就连预计会巡逻到此的侍卫队也没瞧见一个人影儿,但左安不回来,我又不能走开,万一留个空岗给人查出来了,他肯定得吃不了兜着走,到时为了减轻责任,保不定会把我供出来。
唉,我这心里可真是拔凉拔凉的:刚刚跟四阿哥大战三百回合回来,腿还是酸的,难道下半夜就要在这里傻子站岗了?而四阿哥现在还不知在哪儿大睡其好觉呢,人比人,气死人!
我当然不甘心,于是我又苦苦坚持了十二分之一个时辰后,便泄气蹲在沙地上,以手指划圈圈,圈圈完了之后是叉叉,总之圈圈你个叉叉,再叉叉你个圈圈,玩腻了,足尖抹平重来。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忽有个声音念道:“世g安得p全法,不如聿回——什么?”
我一笔一划写完最后一个字,自我感觉很得意最近的繁体字造诣大涨,顺口接道:“不如聿回卿!”话才出口,我便僵住了,这个声音,天天伴随,要紧关头,我却没有认出来!
我本来半跪地上,此刻慢慢转回身,不用抬头,一看衣角也就认出来,饶是有了心理准备,还是惊了一惊,才要重重一个头磕下去,却被康熙右手一够,捏起我下巴,令我避无可避地直视他。
这个动作,我记得他曾经对我做过一次,但依稀又有不同。
最不同的一点在于,上一次十八阿哥还在,而这一次,除了小心退后的随侍太监李德全,只有他,和我。
我也知道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肯定隐藏有保护康熙安全的侍卫,可是在康熙的眼光笼罩下,我没有余力去发现他们。
“未得朕的允许,三更半夜出现在此地,你想要朕问问你的居心?”
我想开口说话,但是嘴角一动,康熙的手指好像就要滑入,我犹疑一下:“皇上……”
他的手指改变方向,停在我的嘴唇上面,又戏弄地微微摆动,好象是要描出我的唇形。
我被迫微微扬起头承受,脑海里却浮起之前的另一个人、另一双手,不觉有一瞬间的失神。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诗是好诗,但做诗的人不提也罢,你倒是说说,你这个‘卿’字怎么写的那么难看?”
我第一个反应是大大惊吓,我之所以知道这首诗是因为在现代时老泡同人论坛,曾有一次在某“cppk大赛上”看到别人的良宇配对大呼“我绝对不允许看到钟汉良和李宇春的配对!”,结果被众人嘲笑一月有余,却也从此记住了一部叫做《恶灵》的电视剧,和剧中被子良和宇文反复吟诵的这首出自六世□□仓央嘉措之手的情诗,可康熙的口气如何这般古怪?难道他们认识?
而我第二个反应是苦笑,因为我终于能找回力气回话:“玉莹还有写的更难看的字,皇上没有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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