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将军进去在榻上休息，等他醒了你们两人说话。”苏清欢看着他眼中遍布血丝，心中不忍道。“这不是府里，没那么多规矩，回去路上还要你掌管大局。我要准备干粮，得忙到天亮……”</p>

“姑娘，我让厨下准备。”杜景连忙道。</p>

“不用，”苏清欢淡笑，眼中有哀伤流露，“我能为他做的，就这么点事情了。你们这些日子比我煎熬，我时时想着逃跑，该吃吃、该睡睡，保存体力，比你们都好得多。快去歇着，我带着白苏去忙了。”</p>

杜景只能应下，目送主仆二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p>

她说，她只能为将军做这点事情。</p>

救命之恩，扶持之义，殚精竭虑为将军谋划，冰天雪地施粥义诊，这些在她看来，都不值一提。</p>

因为爱，所以无悔。</p>

杜景想起来之前，母亲正在跟他说，初步定下了婚事。</p>

他还没来得及问是哪家闺秀，亦没有来得及怅惘茫然，就得到她被人掳走的噩耗……</p>

这十几日的心路历程，杜景过去没有过，将来应该也不会有。</p>

还好，她还好好地活着，目光坚毅、乐观、柔软，一如从前。</p>

杜景很高兴，即使是在看到她身上掩藏不住的暧昧痕迹后，还是很高兴。</p>

没什么，比她鲜活地、美丽地活着更重要。</p>

苏清欢带着白苏到厨房，白芷替陆弃烘完衣服，也找了来，再见也是激动地又哭又笑。</p>

好在是官府驿站，里面的东西还不少。</p>

苏清欢熬上了鸡汤，用温水和好了面团在旁边发酵，找了一大块猪肉，切成小块，加入多多的盐和酱油卤上……</p>

她挑着陆弃喜欢的菜式，水煮鱼片，孜然羊肉，蟹黄豆花，金丝银芽，白灼虾……满满当当做了一桌。</p>

“姑娘，寅时了。”白苏提醒道。</p>

苏清欢伸手擦了擦汗珠，把鏊子上最后一张饼翻了翻，拿过菜刀，在饼上熟练地划上纵横交错的虚痕。</p>

“我先去叫将军起身，一会儿你们把饭菜端来。”</p>

苏清欢走回房间，发现房间中灯光很亮，两个人坐在桌前的身影投映在窗户上。</p>

她敲了敲门，不待回答便推门而入，果然见到陆弃和杜景相对而坐，正在说什么。</p>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苏清欢笑道。</p>

“睡好了。”陆弃笑着冲她伸出手。</p>

杜景识趣地起身告辞。</p>

“何必麻烦？陪我躺躺多好。”陆弃喟叹一声，拉她坐在自己膝上。</p>

苏清欢向上看去，逼退泪意，假装若无其事地交代：“我给你烙了饼，一层面一层油一层盐，耐放耐饥，已经切好了，在马上从包袱里掏出来往嘴里放就行。还做了猪肉干，也是方便你食用……”</p>

陆弃动容，捧着她的脸，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p>

白苏、白芷进来放好了菜肴就都出去，把这有限的时间空间留给他们两个。</p>

苏清欢坐在一旁，痴痴地看着他吃。</p>

“来，喝一口。”陆弃舀了一勺鸡汤送到她嘴边。</p>

苏清欢张口含住吞下，什么滋味都没尝出来，却问他：“好喝吗？”</p>

“好喝。”陆弃自己捧起碗，笑道，“不惯着你了，自己喝，我要……走了。”</p>

“这就不吃了？再吃几口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