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嫣然震惊到张开了嘴，艰难地找到自己的声音。</p>

“夫人怎么会知道世子对阿妩的心意？我没说过，我发誓。”</p>

世子脸上露出笑意，“你觉得娘和别人不一样，是太过良善太过单纯，对吗？”</p>

蒋嫣然点了点头。</p>

“她是善良，但是她心如明镜。她并不知道我对阿妩的心意，但是从这几日，我一直按兵不动，她察觉出我对你有了杀心。”</p>

“夫人察觉了？”</p>

“很奇怪？”世子冷笑，“你以为你最聪明，别人都很愚蠢？这些年，你是出了些力，但是都是娘在护着你。我和表舅的心思是一致的，你和我们的那些血脉联系，不足以让我们因此放低对你的戒备。你当初能背叛自己的母亲，日后就能背叛我娘。不要说那些苦衷，我们宁愿要一个软弱的人，也不要一个心狠的人。你以为娘不知道？”</p>

蒋嫣然说不出话来。</p>

大智若愚，大音希声。</p>

苏清欢在悄无声息间，用润物细无声的宽和，维护着这个大家庭。</p>

“我要除掉你，并不是因为你对夜音下手，也不是因为你觊觎我。”世子的笑意不屑一顾，语气残忍冷酷，“你如何想我，与我没有任何妨碍，亦不会改变我对你任何看法。我在乎的是，你又一次露出了獠牙。”</p>

苏清欢从他的平静中察觉到了杀机。</p>

“我娘知道，我讨厌任何人干涉我的事情。所以她以为，我对你的杀心，是因为你乱伸手。她刚才叫我去，直截了当地告诉我，只要我能留你一条命，如何处置，她绝无二话。但是要你的命，不行。”</p>

“所以蒋嫣然，你有免死金牌了。”</p>

“现在该放心了？”</p>

世子的每一句话，都夹杂着最深的寒意，让蒋嫣然后背发凉。</p>

“不，”她强迫自己在世子无边的威压之下冷静下来，“世子想要我的命，有一万种方法让我死于意外，天衣无缝；只有我对世子有用，才是真正的生机。世子要我如何做，请吩咐。”</p>

“以你故去父亲的名义发誓，若是背叛夫人，伤害阿妩，就让他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p>

“不！”蒋嫣然拒绝。</p>

她不能用这么恶毒的话语诅咒她最重要的人，即使他已经不在，即使她不会违背誓言。</p>

“那你就去地下伺候他。”</p>

蒋嫣然跪着，嘴唇翕动着，沉默了许久后，终于缓慢地把右手抬到耳边，艰难地说完这无比残酷的誓言。</p>

纵使她几乎不流泪，此刻却被逼得泪流满面。</p>

她彻底地败在世子的手中，她为什么要爱上这样一个冷酷的男人？</p>

世子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去，亦对着北方举起手：“我以先母的名义起誓，只原谅你这一次。不管夫人还是阿妩，因为你受了分毫的损伤，我定让你，为万人践踏而死！”</p>

这就是她用生命去爱的男人，他威胁她，要让她为万人践踏。</p>

他心狠如斯！</p>

蒋嫣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世子书房出去的，满脑子都回荡着那句振聋发聩的“为万人践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