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生说道:“天下事自都瞒不过他老人家,但如同上次在琅琊城前,我依旧不能给予沈兄什么答复,大师对待此事没有任何态度,他只是在默默下棋,下累了便睡一觉,但大师不会干涉南禹的动作,如果沈兄真想让姜国和南禹达成盟约,就只能走陛下那条路。”
沈秋白沉默了一下,他其实有考虑到一件事情。
当年王行知毁掉不二洞时,虽瞒过了天下人,但唯独不可能瞒过无念大师,而无念大师对那件事情却以不知情的答案来告知世人,若只是道宫,应不至于让得无念大师如此忌惮,那么最有可能的答案,便是当年无念大师和司徒朝元见过面,甚至可能有一场谈话。
虽然道宫在南禹基本没有势力存在,但水云书院在南禹诏平里也没有太深的根基,魏国方面起码有叶桑榆作为突破口,而西晋方面只需有剑仙在燕国雪山拔剑的举动,就已经成了大半,只有南禹是最不能捉摸的。
在沈秋白想来,就算此行不能跟南禹结盟,也不能让南禹跟燕国结盟。
沉默着的谢春风,此时忽然开口说道:“南禹皇帝那条路我们自然会走,但就算无念大师从不干涉南禹皇室的决定,可不意味着他就永不干涉,我们需得亲自见见无念大师,不管是同意结盟,又或是拒绝,只需一句话即可。”
他不想在南禹浪费过多的时间,燕国大军正在集结,说不定道宫的人也到了南禹,只是让道生从中帮忙传话,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闻听此言,道生微微皱眉,说道:“大师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我明白你们的想法,但这件事情急不得,大师既然没有表明态度,那就不一定会选择置身事外,又或者跟姜国为敌。”
天下间,或许只有无念大师有资格来选择置身事外,但那并非绝对,姜燕之战会波及整个天下,只是南禹的情况与别处不同,无念大师才能有选择的权利,可想要真正置身事外,在他当年故意隐瞒不二洞覆灭真相时,就已经不太可能。
谢春风当即便出声言道:“我没觉得这件事情是需要慢吞吞来办的,若无念大师故意吊着我们,却暗地里跟北燕道宫达成同盟,我们在这里岂非像个傻子?”
他的态度有些不太好。
道生也有了些情绪,沉声说道:“观主虽是公认的天下第一强者,但大师也是世间站在最顶峰的人物,谢兄以这般心思揣测大师,我觉得很不好。”
沈秋白自然能够明白谢春风的想法,毕竟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道生所言却也没错,无念大师受世人尊重,自然不能随便恶意揣测,他连忙打圆场道:“两位莫要动气,谢春风他并非那个意思,我们自是相信大师的品格,但如今的情况道生兄也很清楚,若真能见到大师,自然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道生吐出口气,说道:“你们想见大师也可以,但枯禅是南禹圣地,能否真的见到大师,得看你们能不能进入枯禅,这件事情我没有办法帮你们。”
沈秋白有些好奇的问道:“只是进入枯禅,有何难?”
枯禅寺是南禹的山海清幽,自然不是寻常修士能得见的,可若有道生引路,他没觉得会有什么问题,既然道生明说帮不了他们,沈秋白虽然很不解,但他更疑惑只是进入枯禅,莫非还有什么五关六将挡着不成?
谢春风在认真思索,寻常人要入山海清幽,本身有难度很正常,但他不能理解明明道生可以直接带他们进去,反而第一时间就把这条路给堵死,这里面显然有问题。
他心里隐隐有着不太好的预感。
也许他所猜测的有道宫强者出现在南禹,甚至可能已经见到无念大师这件事情,真的在发生。
沈秋白和道生所谓的交情,若在平时,或许没什么,但遇到真正的大事,他们那点交情,却什么都算不上,毕竟说起来,他们的交情本来也没有多深。
他没有来得及说话,道生便已开口,“就算是我们南禹皇帝陛下想要见到大师,也得有诸多规矩,少说半月,多则月余,方才能够见到,而外人想要入枯禅,便得从大师的棋盘里破局,而那棋盘就在枯禅入口,哪怕是我也不能随便绕开,带人进去。”
谢春风很快问道:“枯禅的这种规矩对所有人都是这般?”
道生摇头说道:“倒也不能说所有人,若是观主或剑仙,你们姜国那位院长这般存在,自能直接出现在枯禅里面,但世间除了这寥寥数人,其他人想入枯禅,都得遵守规矩。”
谢春风想着道宫那位圣人也是此般人物,但很显然,那位圣人不可能亲自来到南禹,如此不管道宫来者何人,想要见到无念大师都是没有那么简单的事情,他不清楚道生这番话有多少可信度,但想来也没必要在这种地方刻意蒙骗,因枯禅有没有这种规矩,很容易能查得出来。
他便暂时压下心里的念头,看向沈秋白,说道:“你怎么想?”
沈秋白说道:“自是无论如何也得见到无念大师,且不管那棋盘之局是什么,我们都得蹚过去。”
道生点头说道:“那我便领你们去吧。”
出了酒肆,沈秋白和谢春风安排跟随他们而来的姜国甲士,暂时留在诏平城里,枯禅距离诏平有不近的距离,他们只是赶到那里,恐也得花费不少时间,没有大队伍跟着,自能更快一些。
根据道生所言,枯禅的地点其实距离黑火山群很近,那便是在南禹极西之地。
路途可谓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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