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勀把花盆接了回来。
"不用了,谢谢!"
他抱着那盆枯死的东西走出去,路过门口,看到水桶里插了几枝花。
"这是…洋桔梗?"
老板娘走过来,"是呐,卖得就剩这点儿了,您要的话我算便宜点儿。"
周勀应了声,"麻烦帮我包起来。"
数分钟后周勀左手拿花,右手依然抱着那只花盆。
盛夏的夜实在闷得慌,周勀走了几步,觉得累,干脆席地就坐到了花店不远的台阶上,也不管地上脏不脏,西装和花束随手就扔旁边,那只花盆却被他小心翼翼地搁在西装上。
路过的人都要朝他看一眼,实在是他这形象气质却当街席地而坐很怪异,不过无所谓。
周勀自顾自地又从兜里掏出手机,找到那只小白兔的头像,点进去,拉着聊天记录往上翻。
当初常安刚从花店买了这盆"宝贝"的时候就给他发了张照片,那时候常安才刚进辉建上班。
终于翻到了,照片中的植物才冒出来一点小绿芽。
"…刚从一家花店出来,买了盆多肉。"
"就刚才你发我微信上的那盆?"
"对啊,可爱么?"
"还行!"。
"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什么名?"
"小兔子!"
"……"
"怎么突然想养这个?"
"刚好经过看到了。"
周勀回想当时两人通话的内容,又看了眼微信聊天记录显示的时间,去年夏天刚过的时候,而现在已经又一年夏了。
周勀才猛然觉得,她已经离开了半年。
时间是个多么可怕的东西,浑然不觉,却一刻不停地在无声流逝。
大半个钟头后周勀回了长河,纸箱袋子花还有一只小花盆,两只手都差点拿不过来。
在门口按密码,试到第三次才打开。
只怪太久没回来了,这阵子脑子里又昏昏沉沉的,周勀觉得记忆力都好像衰退了不少。
打开门后把东西弄进屋,开了灯,偌大一间房,一丁点动静都没有,周勀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在玄关那边站了好一会儿,脱了鞋进去。
……
第二天上午有个高层会议。可是全体等到十点也没见老板出现。
徐南还在岛上,秘书最近能离周勀多远就多远,最后只能邓顺林硬着头皮打电话,可拨了几次那边也没人接。
邓顺林有点担心,一般他不会一句都不交代就无缘无故缺席会议。
"要不先散会,我过去看看?"
叶莉也是公司老人了,赞同邓顺林的意见。
"好,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们。"
邓顺林苦笑,"能有什么情况,最难的时候都已经熬过来!"
他拿了电脑和文件走出会议室,驱车先去了怡和,可惜在外头敲了半天门里面也没人应,又下楼去大厅找物业管家,问下来才得知周勀昨晚似乎并没过来住。
周勀名下房产众多,能过夜的地方自然也很多。
邓顺林又往长河赶。
长河是独门独户的别墅。
邓顺林在门口按了好一会儿门铃,依旧没人应,想想也觉得不可能在这里,因为他知道自常安出事之后周勀就没回来住过。
这会儿正准备走,身后突然有人问:"你找谁啊?"
邓顺林回头,见是一中年女人。
"我找这家人。"
"周先生啊,周先生应该不在家吧,你不知道这家出了事?春节的时候他老婆被人绑架撕票,人没了,周先生已经半年没来这边住…"
中年妇女边说边摁了密码进去。
邓顺林见状,问:"你是?"
"我是这家钟点工,负责打扫卫生的。"
刚说完,里头传出一通咳嗽声。
邓顺林和王阿姨同时一愣,互相看了眼,立即推门进去。
穿过院子,主楼的大门居然没有关,只掩了一条缝。
王阿姨走在前面先进屋,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男士皮鞋。
"呀,还真在家呢。"
邓顺林冲进去,里头拉了帘子,光很暗,但空气里的烟味和酒味很重。
"周总!"
周勀就躺在沙发上,一条手臂盖住额头,茶几上横七竖八倒了好几只酒瓶,烟也抽了不少,缸里都满了。
王阿姨见了鬼叫:"哎哟这是怎么了?咋一个人在家喝这么多酒?"
邓顺林被她一惊一乍弄得头疼。
"我是他公司下属。这边我来处理吧,要不你先回去?"
王阿姨见这架势也懒得给自己找麻烦,直接怎么来就怎么回去了。
人走后邓顺林捞了桌上的空瓶子看了眼,从红酒到洋酒,若都是周勀喝的估计人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
他拎了旁边的西装给沙发上的人盖上,找到厨房接水,又给公司打了通电话。
"喝多了,人没事…这边我会看着,行,有事再联系……"
邓顺林挂了电话。接了半杯温水出去,刚走到客厅却见周勀抱着头坐在沙发上。
"醒了?"
周勀抬头,眼睛还有点红,见到邓顺林也显然惊了下,可难得有点波动的眸光很快又恢复平寂。
"你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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