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嗯?"
"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常安问。
周勀眉头皱了下,脸已经埋在常安肩头。
"没有。"
"真没有?"
"嗯…"
"可是我今天下午的时候都听到了。"
脖子后面的人明显又顿了顿,但这次没抬头,闷闷的声音传来,他说:"嗯,那你去不去?"
"你希望我去吗?"
"不希望。"
"为什么?"
"知道你心里应该还介怀,就算去了应该也是顾虑我,但我其实不希望这样。"
常安又"嗯"了一声。"确实,那我就不去了。"
脖子上没了声音。
隔了一会儿,暖融融的呼吸扑在常安耳根,"好,不去没关系,我会代你跟爷爷问好。"
"谢谢,把我从意大利买的那些东西也一起捎上。"
"知道。"
周勀太了解这个女人,她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大度的宽容,也不像表面看得那么温柔。
她对有些人和情感有自己独特的思维和理解,并设定好了明确的界限。
以魏素瑛为例,她感激魏素瑛对自己的爱护和关怀,体贴与付出,所有该尽的礼数一点都不含糊,人前尊敬她,逢年过节也总给她买礼物,可是在她心里有杆很精准的称。
这个女人夺走了常望德,曾是母亲婚姻的破坏者,所以就冲这一点,无论魏素瑛如何对她掏心掏肺,这辈子她也只愿意叫她一声"瑛姨"。
现在轮到刘舒兰身上,她依旧敬她是长辈,是周勀的母亲,该安排的礼物不会少她那一份,可是以后在她心里,刘舒兰也只是一个婆婆,她不会去伤害她,但也别指望对她付出再多一点的感情。
"你会不会怪我?"
"不会!"
"其实我并不是介怀,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去接受。"常安起身转过去,看入周勀的眼睛,她突然笑了笑,"我会同她见面的,也不会一直不回老宅,毕竟爷爷还在呢,但是请你再给我多一点时间。"
她只说以后会去见她,所以并不是老死不相往来。
周勀知道,这是她能做到的最大让步了。
最后常安再度落入他怀中,他揽过她的头摁在自己胸口,常安有些累,昏昏沉沉,入睡前听到他低沉的嗓音。
他说:"你别为难自己,我都没关系。"
第二天上午两人在家窝了半天,临近中午的时候周勀进厨房做饭,常安上楼。
二楼有个很大的露台,前阵子常安叫芳姨收拾了出来,买了花架和许多绿植装饰。
常安把尘封已久的画家摆到楼上,很多颜料水粉都已经干了,她从网上又购置了一套,昨天下午刚到货。
周勀炒完最后一个菜,出来转一圈没见到常安,外面院子里也没有。
他上楼。听到露台那边传来音乐声,推门就看到常安站在那里画画。
她侧身对着门,穿了条浅咖色薄款长裙,以前齐耳的短发已经盖到下巴了,只是她把一侧头发都捞到了耳根后面,用发夹固定住,这样稍稍一崴头,半侧脖子和脸就清清楚楚地全部露在外面。
大概是露台风大,她又在肩膀披了条披肩,下摆流苏随着风和她执笔作画的幅度轻轻晃动。
这样的常安令周勀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三年前她也总是独自躲在这座房子里的某个角落画画,有时候是在客厅,有时候是在阳台,有时候是在卧室。
陌生的是太久没有见到她画画了,上一次看她画画还是几个月前在融安广场外墙那次。
"画什么?"周勀走过去。
常安显然吓了一跳,握住笔转过来,"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在楼下就叫你了,是你画得太认真。"
周勀看了眼她面前的画纸,可惜纸上只勾勒出一个轮廓,还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嗯?在画什么呢?"他又问。
常安笑了笑:"不告诉你!"
周勀:"……"
吃过饭之后周勀洗碗,常安上去画了一会儿画,午后露台上的阳光照得人有些犯懒,她就转回卧室去了,等周勀做完事上楼,常安已经合衣倒在枕头上睡得很香了。
周勀无奈笑,拿了条毯子给她盖好。
晚上周勀一个人回了老宅,当然,把常安从意大利带回来的礼物都拿去了。
给周世青和老爷子买的皮带,给刘舒兰买的胸针,给周歆带的几包顶级咖啡豆,刚好周歆也在,周勀就一起拿给她了。
东西都是顶好的,常安当时是挑了最贵的买,只是心意如何也看得出来。
几只漂亮的包装袋一样样搁桌上,可是买礼物的人却没有来。
老爷子脸色铁青,瞪了眼旁边的刘舒兰,刘舒兰眼圈红了下,但情绪还能绷得住,似有什么话要讲,可是刚开口就被周勀打断了。
"早点开饭吧,她一个人在家。吃完我早点回去!"
刘舒兰的声音就被硬生生堵在了喉咙口。
最后是周世青发话,"那就早点吃吧!"
一家人落座,空了一张位置,刚好在周勀和老爷子中间,周勀抬手叫了保姆过来,"把旁边这套餐具扯掉。"
保姆也是在周家干了好多年了,知晓这家里乱七八糟的事,还特意瞄了眼刘舒兰,刘舒兰眼神示意,保姆赶紧把东西撤了下去。
一桌饭吃得极其压抑。就连平时话多的周歆都没怎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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