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延东摸出一根烟抽了起来,“掌珠知道吗?”
“掌珠?”鲍成山顿了片刻,“不知道知道不知道,陆越泽没跟我说。陆越泽的事情,为什么她要知道?”
在鲍成山看来,掌珠和陆越泽的接触,没有任何逾矩的地方。
就是平平常常的两个人。
“陆越泽那么冷傲的一个人,就是这么求人的?”江延东又问,冷笑了一下。
“他冷傲吗?不觉得啊,他是觉得和你不熟,所以才托我递个话儿。”鲍成山又说,一直很天真的口气。
江延东又冷笑一下,“回去告诉他,这忙,我不帮!”
鲍成山愣愣地看着江延东,接着义愤填膺地说,“他的父亲就快被陷害入狱了,人家都说资本家冷酷无情的,我本来还不信,看到你,我总算信了!这对你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江延东没继续听鲍成山说话,上楼了。
鲍成山这个臭小子,本性毕露了!
鲍成山一个人坐在楼下,想着自己刚才的言辞,偏激了。
确实,帮不帮忙是二哥的自由。
而且,江延东没有必要帮着陆斯年来对付陆兆年。
的确多一事不是少一事。
鲍成山经过这次,好像对人性,尤其是有钱人的人性,了解了更多。
这件事情,鲍成山还是跟掌珠说了,因为他分量不够,动摇不了江延东的想法。
自然想求掌珠。
掌珠更为难。
因为她知道,这件事情,只要她一提,江延东不但不会帮忙,反而会变本加厉地更厉害。
掌珠很担心,所以,每次见了江延东,她假装不知道这件事情,还是挺开心的样子。
有一次,鲍成山,掌珠还有陆越泽还一起吃了顿饭,就在路边吃的,掌珠还挺喜欢的。
陆越泽埋头吃饭,没有任何话说。
他没求掌珠让她求江延东,总之什么都没说。
他不说,鲍成山都急了,鲍成山都知道,掌珠说话,比谁都管用,而这件事情,对江延东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鲍成山踢了踢陆越泽,陆越泽还是什么都没说。
掌珠知道。
掌珠清楚陆越泽的心思,就跟陆越泽清楚掌珠的处境是一样的。
他们谁都没说,但谁都明了。
这顿饭以后,掌珠心情很不好。
她几次想在江延东面前提起这件事情,可每次都欲言又止。
她怕她一说,会让陆越泽父亲的处境更加堪忧。
反而是陆越泽,亲自来求江延东了,在江延东的办公室里。
江延东玩味的眼神看着陆越泽。
陆越泽只是不卑不亢地说道,“我知道我和江总没有任何交情,可我父亲马上面临牢狱之灾,我不能不来。”
江延东深深地看了陆越泽两眼,“你、掌珠,还有鲍成山,不是铁三角,怎么不让掌珠来求我?掌珠和我的关系,你最明了。”
“我和掌珠只是普通朋友,话都没说过几句。与其通过她来求您,不如我直接来。”陆越泽说道。
“普通朋友?”江延东玩味这两个字。
“是。”
“不帮!”
“什么?”
“你父亲的忙,不帮,就这样。”
说完,江延东站起来就要走。
陆越泽站在原地,“非要我给你跪下吗?”
“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想跪便跪吧。”说完,江延东便走了。
开车回了别墅。
天又下起雨来,很大的雨。
江延东回了别墅,吃饭。
天刚刚黑下来的时候,便有一个人,跪在了他的别墅门口。
阿姨告诉江延东了,说有一个人跪在倾盆大雨里。
他知道,是陆越泽。
“他想跪便跪吧。”江延东说到,没管。
他跪他,江延东挺开心的,有一种变态的折磨得逞的快感。
他懒懒地坐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
余掌珠开车过来了,因为鲍成山说,可能今天陆越泽去找江延东了。
刚刚下了车,便看到陆越泽跪在江延东的门口。
余掌珠撑着伞,走到了陆越泽身旁。
“你这是何必呢?”掌珠问到。
“我父亲已经过了花甲之年,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我不能让他冤死,几年的牢狱生涯,他的身体必然会更坏。”陆越泽微皱着眉头,愣愣地朝向前方,说到。
“那税务局肯定不会让你父亲坐牢的,他们也会调查的。”
昔日的掌珠,对陆越泽是钦慕,欣赏,此刻他跪在雨中,心里无端地就是怜悯。
对他非常怜悯,似乎要把她心里的肠子扯出来。
“如果他不作证,没用的。”
掌珠的心很难受,不知道是为了江延东的铁石心肠,还是为了陆越泽的楚楚可怜。
她知道她劝不动陆越泽,只能去劝江延东。
余掌珠走进了江延东的家,看到江延东正坐在沙发上。
外面大雨倾盆,房间里温暖如春,仿佛根本感觉不到雨的存在。
江延东的确自在。
“他在外面多久了?”余掌珠问。
“谁啊?”江延东从茶几上拿起一根烟,点着了。
烟雾迷离了他的双眼,掌珠看不到后面的文章。
“陆—陆越泽。”掌珠说到。
“他为何跪在外面?我不知道。”江延东盯着余掌珠说。
“好像是为了他父亲。这件事情,我不清楚。”余掌珠目光闪烁,假意根本和陆越泽没有交流。
确实没有交流,但她都知道。
“是么?你不清楚?”江延东饶有兴趣地问她。
“你肯定清楚的。他肯定求你无果,所以才跪着的,他父亲都六十多岁的人了,而且,他肯定受到冤枉了,你能不能救救他?”掌珠问。
她的手里拿着收起来的伞,雨水都滴在了地板上。
“你知道?既然早知道,为何你不来求我?”江延东又问。
余掌珠怯懦着,说不出来话。
求江延东这件事情,好像是她和陆越泽心照不宣的一种约定,陆越泽不求她,她在江延东面前也不替他说话。
余掌珠不知道,江延东知道这件事情,就如同陆越泽和余掌珠心照不宣一样,心有明镜。
江延东左右打量着余掌珠。
余掌珠想了想,这件事情,江延东肯定是想通过陆越泽的事情打击她的。
余掌珠想假装淡定,可她就是淡定不了。
她受不了江延东的这种折磨。
有话不直说,非要用这种让别人下跪的方式来折磨她。
她放下伞,准备上楼去洗澡,可是“轰隆”一个响雷,余掌珠上楼的步子定住了。她在楼梯上站了很久,心也挣扎了很久。
最终,她从门口拿了伞,走了出去。
她站到了陆越泽的跟前,大声又负气地说到,“你别求他了,怎么求他都不会管的!他就是这么一个铁石心肠的冷血动物,他想折磨我,你在这里跪多久,他都不会心软的。”
陆越泽轻轻地抬头,看到了掌珠一张清秀的脸。
尽管打着伞,可她的脸上全都是雨水,不知道有没有泪水。
陆越泽抬头看着掌珠。
“你起来啊!”余掌珠对着陆越泽喊。
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口气,有心疼的质问。
总之,种种——
陆越泽从地上站了起来,“对不起。”
他说。
“你为何这样?你为何跪在这里,让我难过?”掌珠带着哭腔拼命地喊。
她不知道,一直以来,她使劲儿压抑着的是什么。
“我——”陆越泽说。
掌珠伸出手来,双手推到了陆越泽的双肩上,陆越泽趔趄了一下。
“你是故意的吗?”掌珠又喊,“你为何让我遇见你?为何你和鲍成山是朋友?为何?”
“掌珠——”陆越泽说到。
余掌珠把伞扔了,一下子抱住了陆越泽,接着大哭起来。
陆越泽本来双手垂着的,听到掌珠的哭声,也抱住了她。
江延东站在别墅后面,开着的门里。
掌珠的话,说得很大声,他句句都能够听到。
此刻,他的心一直往下坠,往下坠——
原来如此!
从遇见,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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