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常远笑的很温柔：“说好了。”

没等到爸爸和她勾小拇指，小菲有些奇怪，但没有太过在意，她躺进被窝，对纪常远道：“爸爸，晚安。”

“晚安，我的宝贝儿。”纪常远伸出手，摸到她的脸颊，他温柔俯首，摸索着在小菲额头落下一吻。

帮她掖好被子，纪常远缓缓起身，抬起腿慢慢往前走，走了四五步后，他忍不住伸出手往前摸了摸，在他记忆里，前方似乎是一个柜子。

他摸了一个空，于是试探着接着往前走，还未走两步，躺在床上的小奕与小菲均听到一声闷响。

“爸爸？”小菲在黑暗里叫。

纪常远扶着柜子站起来，柔声道：“爸爸没事，不小心踢到柜子了，乖，睡吧。”

“爸爸小心些。”小菲道。

纪常远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他并未看见，其实室内并非黑暗到没有一丝光亮，在床上坐着的小奕，就将他举步维艰的样子看在眼里。

“哥哥。”小菲这时低声喊他，“爸爸刚才是不是摔倒了？”

几秒后，小奕才回答：“没有，爸爸没有摔倒。”

“哦。”这下小菲才相信，爸爸刚才没有摔倒，而是真的踢到了柜子。

小奕也躺进了被子内，可却心事重重到难以睡着。

走出卧室的纪常远来到客厅内，他依旧什么都看不到，所以只得轻喊：“百灵。”

百灵正在浴室洗澡。

喊了两声百灵却没有得到回应，纪常远试着又往前走了两步，接着就站立在原地不再动弹。

洗好澡擦着头发的百灵走出浴室，看到纪常远直直的站在那里，她感到很奇怪：“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像根柱子似的。”

纪常远听到她的声音，将脸庞扭向她，很平静地说：“百灵，我看不到了。”

正在擦头发的手顿住，百灵瞪大了眼睛看他，见他双眼虽然睁着，看却毫无焦距，如同盲人一般。

天啊！手里的毛巾掉落，百灵几步冲过去握住纪常远的胳膊：“你看不见了？吃晚饭的时候不是还能看到吗？”

“嘘。”纪常远将手指竖起放在嘴边，示意她小声些，不要吵到孩子们睡觉。“是刚刚给小菲讲故事的时候看不到的。”

百灵低头一看，又惊呼：“你是不是摔倒了？你的膝盖流血了！”

先洗过澡的纪常远没有穿长裤，而是穿了一条休闲的浅米色休闲裤，如今他的膝盖部位，鲜血已然渗透了布料。

“刚才在屋里摔了一跤，不碍事。”其实膝盖很疼，不过这点疼对纪常远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你跟我来，我帮你上药。”百灵牵着他的手，引导着他跟自己走到沙发那里。

她把他按坐在沙发上，然后蹲下身卷起他的裤腿，膝盖上的摔伤比她想象的还严重些，不过好在没伤到骨头。

百灵让阿辉拿来药箱，轻手轻脚的为他上药，她一边上药一边哭，但又怕他听见，所以不肯发出声音。

倒是纪常远突然出声安慰她：“不过是摔了一下，你哭什么？”

“谁哭了，你听错了！”百灵倔强的不肯承认。

纪常远只是笑笑，不再说什么。

站在一旁的阿辉满脸难过，失明这件事来的太早了，实在太早了。他知道纪先生一定想和小奕小菲待的时间久一些。

上完了药，百灵立即道：“我们不跑了，明天就把小奕小菲送回景延身边去，而你立即去医院治疗！”

什么孩子啊，童心啊，这些都需要先暂时放一边，他的眼睛才是头等大事！

纪常远闭上眼睛，没说什么。

见他不吭声，百灵追着问：“你听到没有？”

“百灵，我都不担心自己的眼睛。”

“可我担心！阿辉也担心！所有关心你的人都担心！”百灵的声音蓦然高起来。

“嘘。”纪常远依旧让她小声些。

百灵只得压低声音，可表情却很坚定：“你必须进医院治疗，必须！”

“我知道了，等我休息一夜看看情况再说，你也不要太担心了，说不定明天一大早就好了。”纪常远没有立即拒绝，却也没有立即答应。

百灵的嘴唇动了动，其实她知道，只要是他不想做的事，别人说什么他都不会做的，所以再多说，好像也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