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脑袋,像害怕受到伤害的孩子。
一滴泪,掉在地上,迅速晕掉一小堆大火过后的灰烬。
满月听到他痛苦的低嚎,大笑出来:“他——是他囚禁了何归,那帮凌辱我的人也是他派来的,何归什么都不知道。却因为他与权贵的一句玩笑,整日被困在阴暗潮湿的地牢与鼠做伴。
他说让我指认何归,不过是想看我这么个烟花之地出来的贱娼,到底把情义看到几分重。
可是我没忍心,他输了,只好抬我进府。”
容玥记忆里的却不是这样。
她当时在西北打仗,却也听说,容渊为了迎娶夫人特地赶到京都面见陛下,就是做戏,这番认真,也总该带了几分真情。
怎么会像满月说的这样儿戏?
她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当时秋迟为此事生了好几天闷气,她放着他去西北府玩儿了一圈,才消停下来。
虽然,后面听说他是特地去找容渊打了一架。
即使,那时候容玥听说这事,心情好的每天多吃了两碗饭,还顿顿给秋迟加鸡腿。
毕竟,将士就是要多多犒劳。
再说,听满月的意思,何归至少也是能管城门的小将,怎么就怎么轻易给随便一个罪名就逼死了?
她心里头有疑惑。但现在不好问。
李眠悄悄地过来,容玥还没来得及问他,他先打晕了满月。满月没防备,顺势就倒在容玥怀里。
容玥原本要问他的伤势,他脸色还是不太好。
但见他一下就这么乱来,容玥不禁低喊:“你干什么?”
李眠抬首指向门边,刘大人已经等着了。
陛下派人来催了。
这时容渊也起身来,只是路走得十分歪斜,像个要醉倒的人。
但容玥知道他十分清醒。
他过来,蹲下,抬手,就要触到满月的脸。
满月的睡相很好,安然恬静。她原本应该是个幸福的城守夫人,同心爱的人在一起。
容玥别开容渊的手:“我想,她若是醒着,定不愿意你再碰她。”
容渊低声哀求:“我……只是想知道她好不好。”
容玥示意李眠来帮忙,李眠一下就扶住满月,她道:“虽然我是局外之人,对你们的恩恩怨怨无法感同身受。但若她所说为真,容渊,你未免变了太多。”
容玥让李眠送满月回房休息,便同容渊一起去见陛下。
容渊还有些站不稳,李眠便十分贴心地找来几个人扶着。
在半路上,容渊终究还是道:“容玥,还想求你最后一事。”
容玥冷声回答:“你求我的事太多了,我怕办不完。”
满月的遭遇实在让她不能直视这个曾经的好友。
容渊道:“要是办不成,满月也活不下去了。”
他眼中暗淡,整个人看上去了无生气。
容玥嗤道:“难道不是你死了,满月才会活的更好吗?”
他道:“何归死了,是真正的挫骨扬灰。”
“当年满月回来的时候,无意掉了一块玉佩,被陛下的血卫捡到了。陛下怀疑手持玉佩的人听见了他与国师的谈话,千里追踪,追到了我这里。
但是陛下不知道,这个玉佩是何归送给满月的。陛下点名要杀何归。”
容玥正色问:“满月怎么会见到陛下?”
容渊道:“陛下每年都回来西北府微服,那一日正好在道观撞上了。我派去护满月回西北府的人全死在那儿了。”
其实当时陛下还怀疑他有心跟踪,要搞出什么动静,叫他站了一日冷泉让他好好想想,什么事该是他做,什么事不该他做。
容玥没想到这些因因果果里,陛下还扮演了重要角色。
若当时满月的玉佩没掉……何归没有被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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