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忽然心生担忧，问道：“丫头，你不怕我是坏人么？”

顾小小歪着脑袋认真想了一下，然后回道：“没想过。”

“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你现在最好赶紧想一下，还到底要不要跟着我。”

“这个年代很难定义一个人的好坏吧，我觉得面对国家生死存亡的时候除了民族大义其它的都是小事，是是而非的事只要不违背良心就算做了被世人认定是坏的事，能把良心摆正就不算一个坏人。”

顾小小觉得人是一个复杂的动物，最智能的系统也没办法定义一个人的好坏，世事无绝对，没有绝对的好坏，只是有了“规矩”做参照才产生了好坏之分，但是时代不同，“规矩”不一样，衡量好坏的标准不一样，顾小小毕竟不属于这个年代，她心里的标准与这个年代格格不入。

顾小小问道：“师父，是谁说的你不是一个好人？”

“别人都那么觉得，认识我的人都那么说。”

“师父，你是给洋人卖命么？”

“去特码的，老子的命可没有那么贱。”

“那您在乎自己的利益，比如金钱，权利，女色这些东西么？你做事之前会考虑这些么？”

“哼，不是我吹，我要是在乎那些东西，我早就有房屋千所，良田万顷，娇妻美妾无数了，麻烦...”李三一脸嫌弃的连连摇头，“太麻烦，我兜里揣一个铜板都觉得累赘，拥有的多想的事儿就多，实在太麻烦。”

李三拍着顾小小的肩膀说道：“徒儿，如果哪天师父悄默声的走了，不要你了，那肯定不是因为你不好，只是为师嫌麻烦而已，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你也不用伤心，缘来缘聚缘散都自有定数，知道了么？”

顾小小点头，虔诚的说道：“师父，你真是一个好人。”

李三喟叹道：“徒儿有一双识人的慧眼呐！”

师徒二人又轮番进行了数段没营养且浮夸的相互吹捧之后踏上了漫无目的的流浪之旅。

是真的流浪。

师徒俩身无分文，一路乞讨要饭维生，顾小小也不用刻意装扮，走了三天之后她就变成了灰头土脸的乞丐本丐。

可是要饭也不容易，是真难，正赶上大饥荒，十家有九家吃不上饭，剩下的那家非富即贵，门口的泔水缸都能养活半个城的人。

顾小小这一路算是真切的体会到了什么是人间疾苦，也见识了什么叫人间地狱。

“人食人”，“易子而食”，这些词看着怵目惊心，但是真正身临其境的时候就只剩下麻木了，活着的人也像死了一样，所有人的眼睛都是空洞的死灰色，映衬着枯涸干裂的黄土和漫天的蝗虫与沙霾，如果真的有地狱，不是别处，就是当下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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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后来，走到灾情最严重的地方，一息苟喘的百姓已经“既无可食之肉，也无割人之力”了。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惨绝人寰不能再惨的时候老天爷又降下瘟疫来挑战人类承受能力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