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醉眨了眨眼睛,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识破了。
她解释道:“别误会,我给你这些钱并非是要求什么回报,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事情,不过是刚才在诗社看到赵公子论道,敬佩你的才华,又听闻你家中母亲年迈,生活不易,所以想帮你一把罢了”。
被直接点出了自己的困境,赵瑜面上闪过一丝窘迫,他沉声道:“多谢姑娘好意,不过这是赵某自己的家事,在下会自己找办法解决。”
冉醉闻言摆了摆手:“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不过就是想帮帮你,你既然不领情,那便算了。”
“姑娘与在下非亲非故,却能够仗义相帮,这份心意赵某心领了,多谢。”赵瑜朝她长长一揖。
冉醉心想,这个赵瑜还挺有骨气的。
她问他道:“你既准备参加明年的科举,可曾向京中的文官递过文章?”
想要在科举中获得更大的胜算,许多学子都会将自己得意的作品献给朝中官员,以求得他们的青睐与看重,若是文章作得好,能得到他们的夸奖,必然会声名鹊起,对未来的仕途也十分有利。
这种投石问路的方法有百利而无一害,是以目前在京中十分盛行,赵瑜的文采斐然,若真是递过文章,恐怕不会还是像现在这般寂寂无名。
果然,闻言赵瑜摇了摇头,“不曾。”
这人的性子别扭得很,他不肯接受冉醉的帮助,恐怕也不屑于投石问路这种看似有些投机取巧的方法。
冉醉问道:“赵公子可是觉得此法过于谄媚,折了你的风骨?”
未等赵瑜开口,她紧接着道:“若是如此,那我真是对你有些失望。”
说罢,她抬脚准备离开。
“姑娘为何这么说?”赵瑜忙叫住了她。
冉醉回头说道:“我想请问赵公子,为何想要参加科举、入朝为官?难道只是单纯地为了领一份俸禄养家糊口?”
赵瑜摇头,“赵某并非此等心胸狭隘之人,入朝为官,是为了能够通过自己的力量,为朝廷尽忠,为天下百姓谋福,岂是为了一己私欲。”
“可依我看,赵公子现在的行为,不像个为百姓谋福的官,反而像是个不曾入世的文人。”她看着赵瑜道:“你应当知晓,为官者心头最重要的,不该是自身名声的纤尘不染,而应该是天下苍生。你不愿接受我的帮助,我尚且可以理解为你为人清正不愿借助外力,可你亦不屑于向京中官员递送文章,岂不是白白埋没了一身才华?”
也许因为她自小生长在军营里,四周都是些性子耿直的武将的原因,她实在难以理解这种为了不必要的气节为难自己的行为。不是说气节不重要,她也佩服那些品性高洁之士,可相对于更重要的目标而言,只要自身行得正坐得端就好,实在必要拘泥于这些无谓的生前身后名。
她指着他手中的金子,“你看这枚金子,虽然它价值不菲、即使在暗夜里也可以闪闪发光,可我若将它藏于袖中,即使它的光芒再强烈也无人看到,即便它再贵重,别人注意不到它的价值,也和一块废铁没什么两样。你志在朝堂,便应尽快将自己的光芒展露出来,发挥你的价值,而不是一味追求你所谓的问心无愧,再说了,现阶段朝中不乏博学之士,让他们指点文章,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大有裨益之事,你可以在忘言诗社中与一众学子唇枪舌剑,又如何不能让自己的光芒堂堂正正被那世人看到?”
冉醉的语速不快,赵瑜觉得那一字一句都好似重重砸在了他心口一般,一时间,平日在论道中从无败绩的他竟有些哑口无言。
他出身贫苦,如今所有的成就都是凭一己之力得来,从不曾开口寻求他人一丝帮助,是以方才冉醉想要帮他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可后来,这女子的一番话,却又让他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难道他之前的做法不对么?他这么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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