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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只有我死了，才能够杀死白魔？”时雨晴靠坐在自己的床上，听着谢知非讲着那些有关于西西里、愚者还有白魔的事情，乖巧的像个SD娃娃。终于谢知非把白魔有关的事情也说完，她歪了歪脑袋，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她的声音没有太多悲哀，或者恐惧的感觉，和听完睡前故事问父母，白雪公主和王子结婚之后怎么了的小女孩差不了多少。毕竟虽然这段日子也发生了不少事情，但是白魔啊、暗影之女啊这些名词对于她来说，还是太没有真实感了一点。很难将自己代入其中。

而且从她发现那块黑斑开始，到现在时间也已经不算太短了，这段时间里面她对于这些有过多少恐怖的想象，数量甚至是难以统计的。比起其中一些想象来说，暗影之女的身份其实算不上太过于可怕。

她是个很乖巧的女生，虽然好强、执行力也强，但是归根到底从未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是那种所有老师和家长眼中只会做的乖乖女。谢知非甚至不怀疑现在在她知道了，只有她死，世界CIA能够获得拯救这样的事情之后。她会选择牺牲掉自己，甚至连其间的纠结都不会太过于长。

而正是这份乖巧让谢知非感觉到无比的心疼，他又想起昨天一脸决然的少女当着他的面解开自己的衣服，指着那块无尽的黑暗，对他咆哮‘这就是我的理由啊！’时候苍白而惨然的样子。

洗完澡的少女没有吹干的头发黑的发亮，皮肤白色里带着些许粉色，正仰着头看着他，在等着他给出肯定的答案来，只要他肯定，这就会成为少女的人生意义，成为她的价值判定。但他看着面前的少女的脸，却怎么都点不下那个头去，去肯定自己刚刚说出来的话。

窗外夜风吹过树梢，风声被切碎掉，细碎的像是婴儿的抽泣，又像是怪物们的窃笑。而有只怪物同样在谢知非心理咆哮着，锋利的爪子在抓挠着他的心脏。一点一点的爬出来。

无由来的烦躁之火在他心底燃烧起来，他突然无比厌恶面前少女这张乖巧的脸，到了想要伸出手将它撕碎揉烂的程度，要用极大的毅力才能够忍住自己伸出手去的冲动。相反，那张苍白而惨然的脸却越来越深刻。

这种情绪是很奇怪的，因为那是同一个人，根本没有理由去解释为什么会如此狂热的喜欢她的一张脸而又同样极端的厌恶另一张脸。然后谢知非突然明白了，明白了他厌恶和喜欢的是什么东西，并不是那两张带着不同的表情，而是表情后面的情绪。

苍白而惨然的时雨晴，依旧在挣扎着生存，而乖巧的时雨晴却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他厌恶的是这种不抗争。张爱玲写过一本名为《倾城之恋》的小说，在书的最后，她这样写道，“香港的陷落成全了她。但是在这不可理喻的世界里，谁知道什么是因？什么是果？谁知道呢，也许为了要成全她，成千上万人死去，成千上万人痛苦着”

我们总是幻想自己会是倾城之恋中的白流苏，为了成全自己会有一整座城市为之倾覆。但是纯粹从概率学上来看，我们是那成千上万痛苦、死去的人的几率要大上成千上万倍。就像现在的时雨晴，她没有做错什么，但是就必须要去死，仿佛世界在否认她的存在，拒绝她活着一样……

谢知非并不想去纠结关于白马非马的辩论，也不想要去理清楚，一人之性命与千万人的性命之间何者更重。他只是单纯的厌恶着这种对于可悲的、不友善的命运的接收。

“不是。”所以他开口否定。

“？”时雨晴歪了脑袋，明明这些东西都是谢知非刚才才说的。

“不是。”谢知非又重复了一遍，他低头看着歪着脑袋的时雨晴，神色无比的温柔而又无比的认真，“在西西里，有个人告诉我，人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不论这件事情是不是他们真正想要做的，但是只要他们做了，责任就已经在了那里。”

“然后呢？”时雨晴发问道，她不太明白这和她的事情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但是她是一个很好的听众，所以她决定先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