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 63 章(2 / 2)

黛玉虽然不喜高雨柔,但对这种捧高踩低的,更加不待见,悄悄记住这几个背后议论人的女孩子,打定主意以后不跟她们来往。

看着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黛玉,高雨柔眼里闪过怨毒之色。

郑莉华也收到了请帖,而且听她的意思,似乎是跃跃欲试的样子,可到了现在也不见她的人影,黛玉心里有些奇怪。

说曹操曹操到,刚想到这,便见一个小丫头引着郑夫人和郑莉华进来了。郑夫人是满脸的笑意,郑莉华则嘟着小脸,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先是拜见了卫老太太,之后郑莉华才出来找黛玉。屋子里人太多,没有说话的地儿,二人便携手出去,穿过一条青石板的小夹道,来到卫老太太的正房后面的小花园。花园里有一片竹子,一条羊肠小道贯穿,中间稍大的一块空地放着一个石桌并几个石凳子,倒还僻静,二人便一起到那石凳子上坐了。

“我以后可再不来了!”一坐下,小妮子郑莉华就气哼哼的道。

黛玉问:“怎么了?”

“她们忒看不起人。”郑莉华气呼呼的将自己的遭遇说了。卫府是高门,为了来参加他们老太太的寿宴,他们提前几天就在准备好了。今儿起了个大早,用了饭便出发了,到了卫府门前先递了拜帖。那些门童都是看人下菜碟儿的,见是同知府,就不那么恭敬。让他们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好容易进了府,谁知又受了一个小丫头的诓骗,引她们到一废弃的小院,人就没影儿了。

她们费了好久的功夫才找来,本来是最早的一批,如今倒成晚到的了。

“林姐姐,你评评理,这不是故意给我们难堪么?我们郑家门第低又怎么了,我们又没哭着求着要来,还不是他们巴巴的送了帖子。”

黛玉皱了皱眉说:“不应该呀,你家跟他们又没有过节。若说他们看不起你家门第低,也说不通。你们家门第虽然不高,总也比那些商人强吧,她们尚且还没有被如此对待,何况于你们?”

郑莉华起身,站在一杆竹子跟前儿,泄愤似的使劲儿揪掉上面的几片叶子,咕哝道:“总不能是那丫头不认路吧。”

黛玉道:“这也不可能。卫府堂堂伯爵之家,怎会让一个不认路的丫头去迎接客人?退一万步讲,便是真的不认路,也该实告诉你们,不该把你们引到错的地方才是。除非那丫头是个傻得,不然一个怠慢客人之罪扣在脑袋上,你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这么说,是有人故意整我们了?”郑莉华歪歪头,满脑袋的雾水。

黛玉回了她一个你终于聪明了一次的眼神。

“林姐姐,你说是谁在整我,我们没得罪过卫家的什么人啊!”

“谁说一定是卫家的人了?”黛玉反问。

“啊?”郑莉华愣了愣,仿佛打开新世界大门一般,“林姐姐你不说我还真想不到这里。我想了一路都没有想通,母亲只是一味的让我忍耐,我一直以为肯定是卫家的看不起我们这种小门小户的,才故意给我们下马威,却没有想到有可能不是卫家的人干的。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可能不是卫家的人,他们若真心看不起我们,大可不必下帖子。请了人又弄出这样的事,便是传出去也不好听。哎呀,林姐姐,你可真聪明,比我强多了。唉,我若是有你一半的聪明劲儿,哥哥也不会整天说我满脑子浆糊了。”

“怎么,想到是谁了?”黛玉问。

郑莉华茫然的摇摇头,黛玉有些无语了。那傻妮子还拉着黛玉的袖子,满脸真诚的摇着黛玉的胳膊,“林姐姐知道是谁?快告诉我,我倒要瞧瞧谁这么下作!”

林黛玉:“……”你平常都得罪了什么人,我怎么知道?

郑莉华苦恼的皱着眉又想了会儿,没想出什么门道。她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嘟囔道:“罢了罢了,不想了,我还是回去问我娘吧。”一把拉着黛玉的手,“林姐姐,我方才来的时候路过一个锦鲤池子,一池子的或红或白或花的各色锦鲤在水中来回穿梭,别提多好看了,咱们瞧瞧去!”说着就要走。

林黛玉皱眉道:“天热,不要乱跑了,一会子出一身汗。”

郑莉华说:“就在花园子那便,没几步的路,我们从竹林里走,太阳也晒不到,穿过竹林转过一个月亮门就到了。今儿刮的东方,咱们就在西边的亭子里看,风从池塘上吹过,极是凉爽的,林姐姐就陪我去看看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黛玉也不好不去。

“等一下,我的丫头们还没跟来呢。”

方才郑莉华拉着她出来,气鼓鼓又神秘秘的样子,不知道什么事,她没让紫鹃她们跟着。紫鹃她们正在不远的地方张望呢,因为距离有点远,喊得声音小了听不到,大了未免惊动其他人,因此黛玉只是冲着紫鹃挥手,示意她们跟来。

二人到了锦鲤池,不想高雨柔和纹姐儿也在那,四人见面寒暄一番,怪没有意思的。

丫鬟拿了些鱼食,分给众人,黛玉喂了一会子鱼,便在凉亭下坐着吹风,高雨柔阴沉沉的坐在另一边,郑莉华倒是饶有兴致的喂鱼。不都是一个小丫头跑来这纹姐儿,说是荣哥儿在她房里,死活闹着要找姐姐。荣哥儿是纹姐儿的胞弟,今年才五岁,很黏这个姐姐,常常不见了就要到处找的。

纹姐儿便说了几声抱歉,随着小丫头一块走了。

不多时,高雨柔也走了。

黛玉本来也想拉郑莉华走,却见远远的又走过来几个女孩子,都是来赴宴的姑娘们,也是听说卫府的锦鲤养的好,特意一道来看的。黛玉倒不好马上走了,不然看着跟躲着她们似的。

“林姐姐,你也来喂鱼呀!”郑莉华拉着林黛玉到随便,很兴奋的叫着。

说着郑莉华抓起一把鱼食,撒在池子里,立刻有一群红色的锦鲤游了过来,在清澈的池水里显得既活泼又热情。黛玉一时也来了兴趣,刚抓起一把鱼食要撒,只听得一个身穿藕荷衣裙的小丫头大喊着“林姑娘”、“郑姑娘”,急速的跑来。

那丫头看着很焦急的样子,满脸都是豆大的汗珠子,鬓角的碎发浸透紧贴着皮肤,也不知是急的这样满头大汗还是跑的这样满头大汗。

黛玉皱皱眉,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那小丫头红着眼往黛玉身边冲,被紫鹃眼明手快的拦住。

“有什么事你倒是好好的说,别冲撞了姑娘们。”紫鹃道。

小丫头大口喘着气,急的直跺脚,只觉得嗓子冒烟,半天说不出话来。等能说话的时候因为又着急又害怕,不免语无伦次起来,“林姑娘、郑姑娘,我们……我们姑姐儿玉不见了……”

雪雁、慧儿等此刻也都挡在了林黛玉面前,一听这话便都不高兴了,冷着脸问:“你们姑娘的玉不见了,与我们姑娘有何关系?”

“这,这……”小丫头“这”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来,“那块玉是我们姐儿的宝贝,两位姑娘要是知道——”

话还没说完,便被紫鹃厉声打断:“你们姐儿的玉不见就该各处找去,找我们姑娘是什么意思啊?”

“这,不是……”小丫头急的眼泪都出来了,“方才,就喂鱼的时候还在呢,回去就不见了……当时,这里只有林姑娘和郑姑娘……”

听到这里,众人都明白了,紫鹃气的两眼一瞪,话也不说一句,当场就给了那小丫头一个耳巴子,骂道:“瞎了眼的小蹄子,你说谁是贼呢!我们姑娘是什么身份,由得你一个奴才秧子在这里浑说呢!”

黛玉也气的满脸通红,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冤枉是贼。这不是当众打她的脸么?打她的脸便是打爹爹的脸,打林家的脸,是可忍孰不可忍。黛玉不会跟一个小丫头计较,小丫头不过是别人支使过来给她没脸的,她若是拿小丫头出气,倒失了主子的体面。

她云淡风轻的笑了笑,问身边的郑莉华道:“好妹妹,你听出什么意思了么?”

“听出来了,她说咱们是贼呢!”郑莉华指着那小丫头道。

黛玉将眉眼一凛,“人家既然说咱们是贼了,咱们还腆着脸留在这里做什么,给人在背后指着骂么?”

“自然不能,林姐姐,咱们走!”

说着便拉着林黛玉要走,黛玉回头对紫鹃道,“你去告诉老爷,听说知府大人也来了,既然是遗失了东西,就让官差好好查查,我可不当这冤死的贼!”

紫鹃应了一声就要走,被一种姑娘丫头们拉住。

彼时,纹姐儿的奶娘也带着几个丫头赶了来,见此情景都道:“好姑娘,使不得使不得,这是家事,可千万不敢报官。”

说着那婆子便一把揪住小丫头的头发,“啪啪”又打了几个耳刮子,嘴里骂道:“什么下作东西,好好的让你来找玉,你攀扯林姑娘做什么!”

回头想着林黛玉又是满脸堆笑:

“我的好姑娘,都怪这小丫头不懂事。我们姐儿不过是让她出来找玉,她就没轻没重的浑说了。姑娘不知道,那块玉对我们姐儿来说很不一般。那是吐蕃国出产的血玉,极为罕见的,原是十几年前老将军大败柔然班师回京的时候,当今太上皇赏的。老将军刚回到家,可巧赶上长孙女降生,一高兴就将这玉给了姐儿。十几年过去了,我们姐儿日日戴在身上,从未离过身的。所以一时丢了才这样着急,这小丫头怕找不到挨打,一时吓破了胆,才这样胡言乱语的,若是说了什么混账话,姑娘就当是小猫小狗叫了一嗓子,别跟她一般见识。”

紫鹃道:“她可不是胡言乱语,她分明是有的放矢。”

那婆子道:“哪能呢,林姑娘是府里的贵客,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说一声不是的。”

小丫头被打的晕头转向,嘴角流出了鲜血,既委屈又害怕的瑟缩着。耳边是各式各样的指责声,好像还有说这样的贱蹄子就该打几十板子卖到勾栏里的。小丫头更委屈了,她知道勾栏是什么地方,进去了便一辈子翻不了身。她做错了什么,还不是主子吩咐的。

想着小丫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抬起头道:“不是我乱说,是姐儿——”

话还没说完,那婆子一巴掌又打过去,“再说一句,拔了你的舌头!”又骂跟来的几个丫鬟:“都绑着手呢,还不将人拉下去大板子伺候,给林姑娘出气!”

林黛玉不好跟这样的粗俗婆子吵,跌份儿。她给紫鹃是个颜色,紫鹃便上前道:“这位妈妈说的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姑娘有什么气可出的?你们惩罚下人是你们的是,与我们姑娘无干!你们要干什么就干什么,也别攀扯我们姑娘。”

这里闹成这样,早有丫头跑去禀告卫老将军的夫人蔡氏。

蔡氏不敢惊动老太太,只得找了个借口出来处理,先把纹姐儿的奶娘骂了一通,又让人去叫纹姐儿,又不住的给黛玉说好话。

说实话,黛玉以前听到的关于卫老将军的事儿,都是如何杀伐决断,如何勇敢无畏的,是战无不胜的大英雄。谁曾想他治家竟如此糊涂!也可能是早年连年征战,鲜少在家中的缘故。但不管怎么说,卫家的内宅混乱至如此地步,子孙纨绔的多,出息的少,他也不是一点责任也没有。

面对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黛玉也不好一点面子不给,只得表示卫府若能还自己和郑莉华一个清白,这事她便不计较了。

不多时,纹姐儿来了。

蔡氏便命她给黛玉道歉。她对黛玉似乎很有敌意,嘴里虽然说着道歉的话,眼里还满是不屑。蔡氏气的浑身乱颤,指着她骂:“怎么,你还不服气么?”

纹姐儿垂了头,道:“不敢!”

蔡氏道:“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东西丢了你好好找便是,怎么还往客人身上浑赖呢,这就是你的教养!”

纹姐儿道:“没有赖,就是白问一句,万一她们知道线索呢。那可是祖父给我的玉,还是御赐的呢。”偷盗御赐之物可是死罪呢,她不过是白问问怎么了,又没有说一定就是她们偷的。

“你还狡辩!”蔡氏似乎气得狠了,指着纹姐儿浑身乱颤。没见过这么蠢的丫头,丢了御赐之物也是大罪呢,这死丫头不说私下里好好找找,倒唯恐别人不知道似的乱嚷,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丫头,敢是得了失心疯了,还不快带下去,请大夫医治!”蔡氏咆哮。

纹姐儿的爹便是卫老将军的第二子,名唤卫标,是个不学无术之徒,身上现捐的一个通判,还在候缺,整日只顾自己花天酒地,对家事、子女一概不管。她娘是府里正经的二奶奶,倒是个温柔和善之人,对子女十分宠溺,可惜身子不好,时常病病歪歪,如今已经卧床一月有余。

黛玉冷眼看着,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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