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运到青州的粮食已经大部分损失,势必要重新筹运――仅仅这点就让他心痛不已,粮食虽然紧张,通州和江南的官仓内还有不少库存,但是高额的转运费用却每每让他感到触目惊心。
想到前不久朱大典还上奏山东全省水灾,从内陆到海滨,各州县都遭大水灾害。章丘,新城,栖霞,金乡等处屡受水灾,请求他豁免此地赋税并给予救赈。救援山东行营的人马,不但指望不上山东本省的粮食,还得额外调拨粮食赈济百姓……
想到户部尚书又是怎样的一副叫苦连天的面孔,他愈发感到烦躁不安。
缺钱、缺兵、缺粮,也缺能员――官儿们虽然不少,却没几个能办事的。崇祯原本打算一旦克复登州,就将孙元化革职削籍,但是眼下的这样的局面,真把孙元化赶走,恐怕登莱的局面愈发难以收拾――高起潜在秘奏中提到,这次登州之败,全仰赖孙元化率军接应方才不至于全军覆没。连朱大典也是孙元化的部下救下的。
而朱大典、谢三宾的奏折上也提到了孙元化的接应。看起来,这孙元化还算能实心办事之人。
“不过,这老匹夫着实可恶!”崇祯想道,若不是他当初处置失当,这登州何至于糜烂如此!
一想到这里,不由得愈加痛恨起朱大典“辜负朕恩”,要不是他的无能,他怎么会对孙元化如此的姑息!
御案上,弹劾朱大典“贪墨”,孙元化“勾结辽人”的奏折有好几道,个个都说得有鼻子有眼,要按他的心意,很想就此下一道旨意,将他们革职拘来京师严审,但是现在的局势实在不宜在临阵换帅了。
为今之计,是尽快调运粮饷到莱州去接济军队,以防有变。想到这里,他强打精神,又回到御案前。
叛军虽然获得大胜,缴获辎重无数。然而战胜之后的兴奋之情过去之后,李九成、孔有德等人发觉自己的战略局面却未有太大的变化――虽然一时间官军包围被打破,但是官军主力犹存,己方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几人计较,现在要么趁着大胜余威,己方士气高,官兵新败又缺粮食,集合全军去攻,若能重创官兵,朝廷的态度说不定能有所软化;要么就是扬帆出海,逃亡东江。
前者,虽有几分把握,但是此地距离莱州数百里,外面冰天雪地,己方粮食亦短少,且没有多少冬衣,这样一路跋涉到莱州城下作战,沿途冻饿疲劳就要减员许多,即使勉强到了城下恐怕也难以和官兵交战。
后者是逃命,把握很大――他们手中有原先登莱水师和当初缴获的天津水师的数百只船只,还有一批东江镇投奔过来的船只可用。虽然带不走全部人马,但是运走主要将领和大部分嫡系人马还是能做到的。
只要能顺利离开登州,渤海湾中的海岛很多。要找个落脚地点不是难事。还能和散居在渤海各岛上的东江旧部呼应。难得是一旦出海,漂泊于大海之上,再要筹措粮饷就毫无门路了,没了粮饷,这支孤军迟早也会不战自乱。
到那个时候,除了投鞑之外就再无活路了。
但是这个选择是他们很难接受的,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不堪满清压迫才投奔东江的,和鞑子有很强的抵触情绪。不到山穷水尽绝不能走这条路。
“不,实在不行,我们就去朝鲜!”李九成说道,“李朝孱弱,军备亦不强,我们去朝鲜占一块地,聚合东江袍泽,说不定能有一个新局面!”
“也只有如此了。”孔有德虽然附和,但是对李九成的这个想法却不以为然――李朝虽然孱弱,但是毕竟是一国,这些年来为了防备鞑子和鸠占鹊巢的东江镇,在鸭绿江一带也布置了重兵,己方出海之后,再也无从裹挟人马。东江各岛的人马虽然大多和现在的总兵黄龙有隙,但是彼此之间也互相厮杀过不止一次,矛盾尖锐复杂。并不见得都会听己方的号令。
只能靠手中的嫡系人马去硬碰硬,死一个少一个,而且朝廷势必会和朝鲜会剿……
不过,冬季渤海有大面积的封冻,出海之后稍有不慎,船队就会陷入浮冰,所以他们只能继续在登州坚守,至少要到来年初春,冰封开化之后才能计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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