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明天他拆违的事情就会传遍全城,各家茶居、茶棚里都会绘声绘色的讲着今天的见闻――他摆出这个阵仗就是为了得到这个效果。他已经大概看过全城的情况,可以说全城的主要干道和商业区的几乎无处没有违建,有的干脆直接盖在六脉渠上了――城里的拆违工作还只是刚刚开始。
广州市政府不可能每次拆违都摆出这么大的阵势,所以第一次就要把气势做足,场面摆够。他有点遗憾居然没有人出来闹腾,否则他可以好好的杀几只鸡,这样对接下来的拆违工作有更好的警示作用。
拆违工作从早晨七点开始,到中午时分,整条承宣大街上挤挤挨挨的棚屋便已经被扫荡殆尽了,露出了原本的青砖和红纱砂岩石板的宽阔路面。他一眼望过去,顿觉畅快淋漓,觉得这城市也能正常呼吸了。
只是多年的占道经营留下的痕迹还在,犹如用污渍绘出来的平面图一般,站在双门楼上,大致还能看到当初各家店铺占据的路面大小。有几家干脆是直接在路面上盖了房子,现在墙基还在拆除中,几根梁柱孤零零的矗立在道路中央。
原本被棚屋覆盖起来的路沟,现在也完全暴露出来了。上面覆盖的石板木板他关照暂时不要拆掉――等入城式结束之后再说。
“好好的道路,被糟蹋成什么样子了。”林佰光漫不经心的说道,“东西都运走了吗?”
“暂扣的货物和生财全运走了。建材还有少量没拆完的。”负责具体指挥的干部汇报道。
“清理完毕之后,叫清扫队上街清扫一遍。做到地面无残留垃圾。”林佰光拿起望远镜,“有人闹事吗?”
“没有,都很配合。”
“告诉执法队,在双门楼前把绞架竖起来。总算有地方放了。”
当天下午,黑色的绞架便在双门楼前的空地上竖了起来,涂了黑色焦油的绳圈在风中晃悠着,无声的提醒着谁才是广州城里的主人。
一张新得布告贴在了绞架前的告示栏里,上面写着凡是被扣押了货物和生财交货的各铺号,限在三天内去东校场接受罚款处理,逾期全部没收。
“髡贼我x你老母……”一个掌柜在后柜里忍不住开骂了,不去缴罚款,被扣的货物和生财家伙就全没了,可是要把白花花的银子掏出去,他又实在不甘心。心里不由得又痛又悔又恨。他老婆劝道:“当家的,咱们花几个钱,东西还能拿回来,若是换了从前的官府,不但你东西拿不回来,一样要花银子。”
掌柜的想想也的确如此。别得不说,若是从前的官府来拆,他要当场不给足了银子,那伙黑心衙役大概早就趁机把他店铺都给抢光了――如此说来,髡贼还算是相当客气了。
林佰光可没心思关心市民们怎么想,棚屋一拆除,他立刻组织队伍对承宣大街的路面进行临时性修补。
眼下大修是不可能的,这条路不但长,而且多年未修,路面路基损坏都很严重。要大修就得将覆盖的砂岩石板和青砖全部揭去,没几个月功夫根本完不成,何况铺路的建材在哪里还不知道。所以来负责主持广州市政工程的李潇侣的意见是用拆棚屋得到的砖瓦石块先作暂时性修补。将路面上的坑洞缝隙填平,大致保持路面平坦就行了。
这样的临时性修补不需要太多技术工人,用时也很短。林佰光同意了这个方案。他对李潇侣说:
“在36小时内完成修补工作。”他下了死命令,“3月5日早晨7点前必需全线贯通!”说着他对工房书办贾觉说,“从今天起,你听这位李首长的命令行事!”
贾觉看到首长居然是个女的,不由得吃了一惊。一个妇人也懂修路?
李潇侣带着自己的班子搬进了双门楼,亲自指挥路面修补工程。施工队是贾觉召集起来县里的工役――他们也算是胥吏的一种。为了弥补人手不足的问题,又调动了部分国民军。
街道一清理干净,街道两侧就挂起了许多灯笼,连夜开始修补道路。李潇侣亲自上工地指挥。
广州市民们看到一个“女髡”在街上指手画脚,指挥着几百人干活,都大吃一惊――但是更让他们震惊的是这“女髡”居然只穿了裤子就上街了,连裙子都没穿。“髡贼伤风败俗至此!”有书生在当晚自己的笔记上写下这句话,接下来他又写道,“女髡体态婀娜,自有一番风流模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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