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只要把城内的髡军引出来,事情就算办好了。其他就看宋将军的了。”说罢他用探询的目光看着苟、胡二人。
苟二点头表示没什么想说的了。胡烂眼却皱眉道:“这法子我也说不出什么不是来。易师爷想得周到!只是这给弟兄们的赏钱怎么办?”
蒋锁问:“什么赏钱?”
胡烂眼道:“蒋兄弟,你好歹也做了几个月的官,不知道这大明的规矩?上阵厮杀都是要赏钱的。过去咱们是干劫道的买卖,兄弟们没说得,是给自己卖命。这回可是正儿八经上阵厮杀替朝廷卖命!没赏银哪个肯出力?”
“事情一旦成功,朝廷自然有封赏……”蒋锁说是做过官,实际带家丁队的时候日常琐事多是由易浩然代劳,对行伍、官场上的规矩所知甚少――他也没兴趣了解。胡烂眼这一开口他就懵了。
“蒋兄弟,您可真是个雏!”胡烂眼歪着眼睛冷笑道,“朝廷封赏和大头兵有鸟关系?赏你两三两银子,要你去掉脑袋,你愿意去?再说了,万一宋将军一无所获?哪个朝廷来鸟你个鸡X蛋!”
蒋锁一时无言以对,对他来说:上级命令是无条件执行的,没有什么要发钱才能打仗的概念。他为难道:“银子,我这里没有,易先生那里怕也是没有――要不我再去找找他,看看有没有法子筹一些来。”
苟二却知道这是胡烂眼在故作姿态,预备着要他见情,日后好谈条件,所以并不说破,只做出打圆场的模样道:
“胡大哥,你也不要为难蒋兄弟了――他哪里来得银子?就是易师爷有几两银子,也没有这许多。”
蒋锁哪里知道他们里面的套路,只能道:“只能请两位大哥帮衬着了……”
胡烂眼故作不满,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难处,苟二虚情假意劝说了一番,这才作罢。
这番做作之后,三人又商议了队伍如何开拔,怎么攻打。原本胡烂眼还要选几个精干的本地匪徒前去打探,苟二拦了下来。
“易师爷在那里有耳目,要什么消息没有,我们何必派人去?万一被擒,岂不是先泄了机密?”
当下安排妥当,留下三十名亲信看守山寨――万一失败总还有落脚的地方。另将老弱病残剔除,选出一百五十名精干匪徒。
武器他们是不缺的,明军在广东的溃散,遗留下来了大量的刀枪火器,便是比较稀罕的铠甲也有四十多领。按照蒋锁的看法,这些土匪要列阵和澳洲人对战是不成的,但是趁夜偷袭却有四五成的把握。
宋铭这边也接到了张用的消息,做起了战前准备。宋铭的人要少得多,连他在内只有五十人,不过这五十几乎全是精锐,不是他的亲兵就是文武官佐的家丁。几乎人人具甲。战意十分旺盛,他们几乎个个都是信奉“富贵险中求”胆大包天的勇悍之徒。一听说要奇袭梧州,生擒真髡,个个都是嗷嗷直叫,忙着擦洗兵器,整顿铠甲。唯恐不能赶上这场富贵。
宋铭却知道这一战多半是九死一生,且不说突入梧州就要面对和澳洲精锐面对面的厮杀,就算一切顺利,带走了真髡。髡贼绝无善罢甘休之理,必然会以轻兵追击。别人不知道,宋铭可是当年澄迈大战的经历者,亲身体验过被髡贼追击的恐怖感受。
伏波军追击不但猛,而且非常持久,澄迈大败之后,伏波军几乎一路追到琼山城下,步兵硬是把骑兵追垮。若非他当时在半途中就弃马离开大路,恐怕也难以逃脱。
不管能不能得手,战后的逃亡路线却不能不先想明白。
显然往广西方向是去不得――那里的官兵自身难保。唯一的可选余地就是往北,沿着贺江逃往湖南贺州。这几乎就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这些日子来他们在梧州周边行劫,对周边地形多少熟悉。大致走哪条路撤离,退到何处休整,在哪里下水上船都一一作了计较,还专门派人去做了准备工作。
宋铭安顿好一切,叫来了亲兵张用,交给他一封书信和一包银子:
“银子和书信你且带着。动手当晚不要入城。若是在梧州得手,能平安逃亡湖南不必多言。若是战事不利,我身陷梧州,你便将书信带回我家,交于我父母妻儿――可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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