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可大条了!”赵丰田暗想,一旦案子移交到政治保卫局去,自己非得脱层皮不可!他努力让自己沉住气,把郑二根提供的材料在脑海中拼凑起来,大致形成了这个易师爷是如何在城中构建网络,把自己的触须直接伸到元老身边的。这么一个不名一文的师爷,居然不哼不哈的干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可是这易浩然不好搞。”郑二根道,“问到现在一句话也不肯说。他在城里的活动情况除了涉及到蔡兰那边的之外,我们基本都不知道,”
“上手段了没有?”
“当然上了。”郑二根苦笑道,“我把留用的几个皂班里的衙役都用上了,各种刑具也给他来一回。这酸子硬气的很,叫起来惊天动地,就是一句口供也没有。我也怕打死了没法再问,不敢来太硬的。”
“你做得对,慢慢磨他,别把他给搞死了。”赵丰田心里盘算着,又问,“其他俘虏审了吗?”
“抓了几十个,还没来得及细审。初步问了问,进城来得都供称他们都是明军一个将领宋铭的部下。被抓得内应都是易浩然和常青云联络的。都是些普通大头兵,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有一个叫蒋锁的比较可疑,其他人说他可能是个头目。”
“那就重点也把他审一审。”赵丰田说,“得尽快查明情况,解元老还等着我们的报告呢。”
郑二根有些不安的挪了下脚,低声道:“赵秘书,你给个信,解首长到底是什么主张?”
“什么什么主张?”赵丰田一时间没明白。
“这案子牵扯到首长,特别是这位蔡姑娘――当初可还行刺过首长,首长就没什么指示?”
赵丰田愕然。没想到这土里土气,一贯把规章条令背得滚瓜烂熟的郑二根居然还有这个心思!说起来这算是他们想到一块去了。赵丰田斟酌着字句,不答反问:
“老郑,你这个条令典范,遵纪模范还有这样的花花肠子……”
“我没花花肠子,在三亚蹲了五年多!”郑二根苦笑道,“我可不想再上台湾去当几年所长、署长。你也知道,牵扯到元老的事……”
郑二根欲言又止,赵丰田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不过,此刻话不宜说得太明,不然反而落下口实。他含糊其辞道:“是啊,牵扯到元老的事情还是要元老决定才行。”说罢他看了一眼郑二根,两人顿时心照不宣,各自将目光移开。
赵丰田整理完郑二根送来的口供,又派人去了解了下粮船的卸载情况,做了一个简单的笔记,顾不上吃午饭便要去找解迩仁汇报。解迩仁反而自己先过来了。
解迩仁在床上躺了半天,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脱责法子。他知道,自己想彻底甩锅是不可能的,唯一可做得只有把自己的责任缩小,特别是不能留下某些严重违纪的话柄。
他把自己到梧州以来的施政大体回溯了一遍,觉得自己虽然有对部下“失察”,对敌情“麻痹大意”的问题,总体上的施政并无太多问题可言。要说真正的错误,只有在蔡兰这件事情上。
且不论蔡兰到底有无和外敌勾结,光是她当初行刺自己,自己没有及时按照“敌性”处理,反而把她收入囊中这件事来说,他就是大大地有问题――更别说现在看来她还有很大的通敌嫌疑。
“把女特务塞到自己床上”。一想到元老院里那些刻薄的议论和以后这件事将会成为他永远的污点,解迩仁寝食难安。如果说昨晚是他对蔡兰背叛的只是满腔恨意,现在完全又加上了极度地厌恶。
“首长,您怎么起来了,还是先休息……”赵丰田赶紧把他搀扶到办公桌前坐下。
“我没事,虽说昨晚和敌人一场恶斗,少不了磕磕碰碰,不过是皮肉外伤罢了。敌人还伤不到我!”解迩仁故作豪爽,“现在梧州的事情这么多,我怎么能睡得着。”
赵丰田道:“首长既然这么说,我也放心了。我先汇报一下审问的情况……”
“审问的事不急,几个跳梁小丑,”解迩仁摆了摆手,“我刚才听到粮船队的汽笛声了,粮船卸载情况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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