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收到钱,开埠选择何处他并不在意。当即赞许道:“温卿果是老成持重之言。”
“谢万岁。”温体仁趁机又禀告说此事涉及外夷,事体重大,不妨明发谕旨,令六部九卿并沿海各布政使议处上奏。
“温卿所言极是。此事须得慎重。”皇帝点头,“就依卿所言,明发谕旨。”
温体仁回到府邸之中,回想着今天的召对。原本召对并无什么特殊之处,最奇怪的便是这个不知何处而来的“上奏”。
尽管他推测此事是太监所为,但是回来细想。事情似乎又没这么简单。
温体仁虽然并不勾结太监,但在宫内亦有相当的人脉,以便及时掌握内廷消息。若是真有人意图谋取关监之职,绝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莫非不是太监,而是另外有人密奏?温体仁想到这里,叫来了一个亲信长随,轻声嘱咐了几句,让他立刻去见一个太监,打探消息。
不过,这并不是眼下他最要紧的事情。温体仁的政治嗅觉十分之灵敏,自打他入阁以来,树敌甚多,这些政敌眼下正在合流,谋划着把他赶出内阁,而皇帝,隐隐约约也透出了对他的不满。
圣眷一衰,不但仕途难保,连性命只怕也有忧。温体仁自打知道东林-复社正在谋划推周延儒复起起,就已经预感到自己的脚下开始摇摇欲坠。
他想除掉周延儒,只有兴起大案,正如当时为了排挤文震孟构陷庶吉士郑鄤。但是要周延儒此人虽然劣迹斑斑,却没什么要命的把柄可以抓,且他已经辞官归乡,除非构陷其谋逆,而谋逆大案势必要牵扯到厂卫,他并无把握能让曹化淳、吴孟明按自己的心意办事。
怎么办呢?思来想去,既然力推周延儒复出的是东林-复社,翦除其羽翼也是一种方法。这几年在他的运作之下,东林在朝中已经势力大减,真正有能力兴风作浪的,是起之秀复社。
复社号称小东林,在政治主张和成员上有许多重合之处,但彼此也有区别:一是复社更加注重把持科场,提携门人;而东林只专注于朝廷内部的斗争,对科场不感兴趣;二是复社在更注重控制地方,而东林的重点在中央。
由于复社在掖进门人弟子方面“不遗余力”,大有把持科场之势,出现了“中式者皆复社之人”的现象。
这样一个团体的存在,即使它什么不干,也主意使温体仁这样的权臣芒刺在背,何况它还是自己的敌人!
因为东林的关系,温体仁早就与复社早就势如水火,崇祯六年六月,温体仁当上首辅后不久,他的弟弟温育仁指使宜兴人吴炳作了一本《绿牡丹传奇》,影射复社的各种丑恶现象,温育人还命人将此书改编成剧本,搬上舞台四处演出。
此事闹得很大,惊动了张溥和张采。二张为此专程奔赴浙江,会见了提督学政黎元宽。黎元宽随即下令毁禁此书,并追究作者责任,将温育仁的家人逮捕入狱。此事过后,温体仁第一次意识到张溥的实力,他虽然已经下野了,却仍能遥控朝政。便下决心要铲除复社。
这年秋天,太仓歉收,二张写了一篇《军储说》,对救荒政策发表议论。苏州府推官周之夔指责二张“悖违祖制,紊乱漕规”。周之夔是福州人,亦曾加入过复社,与东林的钱谦益、瞿式耜友好,主讲过垆册书院。他因为自己名气高而自负,不被复社其他成员所接受。后与张溥结怨。
然而他的弹劾并没有起到作用,到了崇祯八年七月周之夔被罢免。周之夔认为自己下台是复社运作的结果,十分气愤,于是写了一篇《复社或问》,对复社和二张进行控诉。九年五月,太仓人陆文声又控告二张“倡复社,乱天下”,温体仁趁机周之夔和陆文声的控告送有关部门审议,想借机兴大狱。
但是温体仁显然错误估计了“通天教主”的势力。提学御史倪元珙、海道副使冯元飏、太仓知州周仲连拒不执行命令,不惜降职,进行保护,使温体仁的计划遇到了挫折。
这件事使得他对复社的能量有了充分的认识,也因此坚定了要铲除复社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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