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康宁被锁链刺穿了腕骨和肩胛骨,整个人被吊了起来,听到殷雪灼的声音,才艰难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身子不住地打着抖。
“魔……魔主……小的不知为何触怒魔主……”穆康宁哑着嗓子,艰难道:“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请魔主惩罚属下……不要迁怒瑶瑶……”
殷雪灼戏谑道:“你女儿,我也一并抓回来了,正关在另一处,我倒也不打算放过呢。”
穆康宁瞪大了眼,眼底满是惊恐,突然开始拼命挣扎起来,可锁链何其坚固,只能听到铁链清脆的碰撞声,他只要一动,鲜血就顺着嘴角涌出,是体内的虫子还在拼命地撕咬。
“你!瑶瑶她是无辜的!”穆康宁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缘由了,这位魔头为何突然发难,一改之前的谦卑胆怯,咬牙道:“我们父女究竟是何处得罪了您?!”
“父女?”殷雪灼好整以暇地观察着他,“还真是情真意切,自己的女儿死在了自己的手上,就认别人当女儿?”
穆康宁的脸色唰地惨白。
他唇瓣抖了抖,喃喃道:“您……您说什么,我不懂您的意思……”
殷雪灼看着这个人,真是觉得好笑。
他最后的耐心已经被磨耗,眼神瞬间变得透冷,一抬手,穆康宁便被一股吸力拉扯着朝他飞去,穿透骨头的锁链被强大的吸力活活崩断,穆康宁发出痛不欲生的惨叫,喉咙又立刻被他死死捏住,整个人悬空起来。
“你给我听着,她是季烟,不是你的女儿。若非是她,你们这些恶心的凡人,一百年前就全该去死。”他手指用力,冷笑道:“你不配被她叫爹。”
穆康宁死死瞪着眼睛,喉咙里只能发出“咯咯”声,手脚拼命地抽搐挣扎,力气渐小。
殷雪灼将他狠狠甩到一边,眼神厌恶,像是看着什么恶心的东西。
穆康宁伏在地上,捂着脖子,不住地喘着气,喉咙里发出刺耳的声音,鲜血还随着咳嗽涌了出来,样子非常可怕。他一边艰难地喘着气,一边恍然大悟。
原来她就是季烟。
这缕忽然出现的魂魄,就是一百年前消失的季烟,那时魔主将一个凡人随身带在身边,捧在手心里,为了她要血祭千人的魂魄,全天下人都听说过这个名字。
也难怪,殷雪灼会突然出现在天旋城,这位从不管人界之事的魔主,还任由瑶瑶对他无礼地大喊大叫。
穆康喘息着,咳着咳着,忽然露出一抹扭曲的笑来。
“那又如何?”他忽然开始疯狂地笑,“她……她这么像我的女儿,你看她口口声声叫我爹,这么乖巧……她既然占据了我女儿的身体,既然来了,可没那么容易走!她只能乖乖地去做我的瑶瑶,我是她爹,我不会害她啊,做瑶瑶有什么不好?!”
殷雪灼看着他:“又用固灵坠锁住一个魂魄,不停地循环,最后被磨耗尽三魂七魄,魂飞魄散?你想要的不是穆云瑶,只是一个满足你幻想的傀儡。”
无尽的循环,每次都是一样重复的命运,和第一世没有区别,而穆康宁在无穷无尽的得到和失去之中,已经彻底变得扭曲,从一开始只想将女儿留在身边,到后来,已经形成了一种可怕的执念,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执着地抓住什么,不过是自欺欺人。
殷雪灼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
穆康宁双目猩红,喘着气,死死地盯着殷雪灼,不住地重复:“我只是想要瑶瑶,瑶瑶没了,我的瑶瑶已经没了……”
“你失去季烟一百年,你能安之若素,可我不行!”他似乎疯狂,满是血的手捂着头,喃喃道:“如果没有她,我一个孤家寡人,我该怎么办……”
殷雪灼看他状若疯癫,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掩在袖中的手指捏了好几回,杀他的心都要按捺不住。
他也不是来陪穆康宁聊天的,但没想到穆康宁会拿他作比较,殷雪灼冷笑,“你以为我和你,是一类人?”
“我固然有执念,但她在便是在,不在便是不在,她在,我会用一生寻找她,她不在,我也不会用其他人代替她。”
“我喜欢的人,谁都没有代替的资格。”
殷雪灼对他厌恶极了,这世上很多人都误解了他对季烟的感情,以为她是什么玩物,等他变心、腻味的时候,便能寻个替代品,这样的想法简直是一种侮辱。
殷雪灼将穆康宁重新吊了起来,手指直接刺穿他的心口,在他的惨叫声中,活生生地取了他的心头血,但没有杀他。
穆康宁和穆云瑶血脉相连,他的心头血,可以助他换回季烟的躯体。
殷雪灼洗净了手上的血,折返回地宫时,季烟已经趴在下属们给她准备的新床上,睡得香甜。
许是看他去了很久,她等的无聊了,才自顾自地睡了,殷雪灼站在床边,长长的眼睫轻颤,看着她的睡颜许久。
他方才和穆康宁一番话,现在后知后觉,忽然发现,如今的自己,居然变了这么多。
从不懂何为爱,到如今,学会了如此健全地爱着一个人。
是被她教会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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