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面上没有任何情绪变动,更别说是惧色,只是这样看着她,从她细长的双眉到她上扬的眼尾,着重在她鼻梁上的小痣流连许久,声音从喉咙深处滚出一般:“鸢也。”
这是重逢以来,他第二次喊她的名字。
第一次是“所以你承认你是姜鸢也”,比起呼喊,质问意味更多。
这句“鸢也”,将三年前和三年后串联起来,鸢也戴着的面具悉数褪去,连嘴角一贯的浅弧都消失无踪。
不止是她,尉迟也从这两个字里想起了很多,低下头仿佛是要与她额头相抵:“很久没有唤过你的名字,上一次是在码头,我追着你喊了很多声,你还是一直跑,没有停下,像是没有听见。”然后纵身跳下。(237)
鸢也、鸢鸢、姜小姐、尉太太、少夫人、嫂子、弟妹这些独属于她的称呼,随着她那一跳,一起淹没在滚滚江水里。
他语调低低的:“当年,他是打捞到了你,还是在桥下接住了你?”
鸢也厌恶地避开碰触,复而转回来看他,没兴趣跟他抒情什么追啊跑啊,但由此延伸出的另一件事倒是可以说说:“既然提到三年前,我就顺便跟尉总借一个人——庄舒,庄老师。”
“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查清楚,原来我出逃尉公馆,是她跟兰道夫人通风报信,沅家的车队才会来得这么及时,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这么大个人情,我一直很想当面道谢。”
“只是考虑到她现在和尉总的特殊关系,想着还是跟尉总打个招呼比较好。”鸢也唇边噙着笑,细看有讥有诮,“当然,要是尉总不舍得借,那就算了,反正我已经回来,晋城就这么大,我们早晚会有‘偶遇’的时候,到时候再聊也不迟。”
尉迟顿住。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说话,鸢也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尉总好歹没给她来一句“不是庄舒”,或者,“我不知道是庄舒”,还不算太丢他的身份。
——以尉迟的头脑和心思,在沅家车队出现的一刻,就该意识到是有人走漏她还活着,而且出逃的消息给沅家,那么事后又怎么会不去调查泄密的人是谁?去查了又怎么会查不出来是庄舒?(236)
他现在听了她的话,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否认的话,就相当于是默认了他知道就是庄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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