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婶怒斥道:“你少说两句吧!”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谁没有注意到,角落里打坐的幻乐,此时呈现的异样。
城外的军队在休息。
丹木基并没有在军营中,他站在洛河旁,静静地望着河水。不多时,他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来。
一位衣着朴素的僧人双掌合十,站在他的面前。
这僧人自是幻乐。
这是一副奇怪的画面,丹木基身边有数名护卫,幻乐就站在他们当中,可他们谁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丹木基道:“都退。”
护卫离去,丹木基坐到河边的一块巨石上,淡淡道:“我还道城里的高人是谁,原来是瞿昙大师。我知道你,大黎人都叫你‘极乐尊’,你不在胡西给人看病,跑来这里做什么?”
幻乐没有说话。
“你是来找我的?”丹木基挑眉道,“让我猜猜你打算说什么吧……”他向后一靠,悠闲道:“‘你这个邪魔外道,胆敢滥用如来法藏,我定要叫你好看’,我猜得对吗?”
幻乐还是没说话。
奇怪的是,幻乐越是沉默,丹木基反而越烦躁。他声音放轻,言语间尽显凶狠。
“佛法虽广,不渡无缘之人。我的族人都被杀光了,他们才是真的佛弟子。我是来他们复仇的。这些大黎的狗罪业深重,我送他们往见如来,有什么错?”
他站起身,在河边了几步,蓦回首,冷笑道:“我在胡西听过你的传说,据说你是一位通达经律论的三藏法师,怎么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来啊,与我辩论啊,告诉我佛无分别心,无分别智,佛渡众生,就算是大黎的狗,是众生之一。来说服我啊,你是哑巴吗!”
狂风骤起,环绕着这玄妙诡异的方寸法地。
静默许久,幻乐垂首一叹,转过身,似要离去。
丹木基冷冷道:“堂堂法师,怎么连一句禅语说不出,难道是承认我的话确有其理了?”
幻乐站定,缓缓转头。
“焚香掷戟浑如梦,魔佛空争是与非。我佛降魔从不靠口头禅,只凭真功夫。”
丹木基的脸瞬间变得铁青。
两人对视片刻,幻乐语气忽尔悲凉。
“回头是岸吧。”
丹木基:“瞿昙,你听好,我将血洗洛水城,这城里的所有人,一个别想活。”他指着幻乐,“包括你。我知道你修持的是『药』师如来济大法,今生都不能杀害一个生灵,否则形神俱灭,几修行毁于一旦。”他阴惨惨地一笑。“咱们就斗斗看吧。”
幻乐身影模糊,蓦消散。
他睁开,看到谢凝在自己身边,一脸担心地拉着他的衣袖。
“你没吗?刚刚我看了你好久,你都没有呼吸,我还以、以你饿死了……”
幻乐笑了,道:“不会的,别怕。”他环看周,这些村民因连的饥饿,翻来覆去,睡不踏实。幻乐看着看着,喃喃道了一句:“不用怕。”
第二天起,村民们就跟着张贵一起,去找守军干活赚口粮。
一连几天都十分顺利,大家有了吃的,心情变好了,每天天做工,晚上回来休息,有说有笑。
王头一边啃饼一边道:“我偷偷看了,他们携带的粮食还有好多,够吃很久!”
张贵道:“没错,而且城墙都加固好了,外面那些人攻不来的,等他们带的俘虏吃完了,就该了。”
他们聊得颇轻松,只有老瓢黑着脸坐在一边,一脸的不认同。
他总觉得,情没有这么简单。
果,就在三后,他们照常出去做工,就在傍晚时分,城墙上有人忽喊道:“糟了!他们过来了!他们过来了!”
士兵连忙去向郭技传讯,郭将军匆匆披上铠甲冲了出来,一见之,果丹木基的军队在向前挺。
“夜间攻城?!”郭技大骂道,“这群蛮子到底想干什么!”他回过头,朝副将一摆。
老瓢他们一看敌军攻来了,早就吓得往城墙跑,没想到在出口被一众士兵堵住了。
那副将喊道:“兵器!一人一把刀!”
张贵紧张得两脚抖,道:“……这是要干什么?什么要给我们兵器?”
副将接着道:“各位乡亲!外敌来袭,我们要共同战!每人分一把兵器!谁不许!”
有人吼道:“我们是来干活的!我们不会打仗!”
那人刚冲出来,又被士兵一脚踹了回去。
“仗不会打!饭怎么会吃?!”那人还想跑,被一刀剁了头,一干民众吓得失声尖叫。“违抗军令者,杀无赦!”
刀子落在马芙的里,她双一翻,竟直接吓晕了过去。
张贵扶着她,哭丧道:“孽啊!这都是做得什么孽啊!”
小院内,薛婶在哄冬官睡觉,今晚不知怎么,冬官一直在哭,怎么都哄不好。
薛婶嘀咕道:“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呢……”
幻乐睁开,对身旁的谢凝道:“郡主,你要帮小僧一个忙。”
谢凝:“什么忙?”
幻乐:“小僧打坐的这尺见方之地,不能有任何人踏入。”
谢凝有些奇怪,说道:“你打坐的地方,一直没有人打扰呀。”
“不是现在。”幻乐缓缓闭上睛,语气像是沉入水底的巨石。“万万切记,小僧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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